週六這天,許培和賀亦巡再一次來到了維德利莊園。
寬敞的主廳裡擠滿了記者,各式各樣的氣息猶如生化武器攻擊著許培的嗅覺。不過前一晚,他的生z腔喝飽了賀亦巡的j液,出門前,還戴上了專業的防護口罩,因此除了覺得難聞外,他的身體並沒有任何反應。
今天的羅佑換上了一身條紋西裝,絲絨面料在燈光下泛著低調的光澤,每一處剪裁都精確地貼合他的身形。襯衣領口挺括雪白,領帶打得一絲不茍,呈現出一個完美的溫莎結。雙排扣設計透著一絲複古的優雅,胸前的口袋隱約露出真絲手帕一角,處處都透著一股考究。
懶散的拖鞋換成了鋥亮的尖頭皮鞋,當他抬手看錶時,臉上絲毫不見稚氣,竟多了一絲沉穩。
“培培哥,你來啦!”
好吧,一開口就破功。
“外面好多警察哦。”羅佑來到許培身旁,越過他,看向另一側的賀亦巡,“是亦巡哥你安排的嗎?”
賀亦巡沒有回答,因為快門聲突然密集地響起,是林玫出現在了媒體的鏡頭之下。
她穿著一件純白的羊絨大衣,修身的版型在腰間收攏,一條極細的腰帶點綴得恰到好處。衣擺很大,像荷葉一般,隨著她颯爽的步伐蕩出輕盈的弧度。
許培從未見過林玫穿白色,但這還不足以讓他驚訝。
只見林玫把一頭長發剪成了齊耳短發,臉上未施任何粉黛,任由歲月的痕跡暴露在燈光下。在座的記者都未見過她這副樸實無華的模樣,紛紛按著快門,而林玫的眼神再也不似以往那樣帶著掩蓋不住的野心,她就像褪去了鋒芒一般,回歸了一個普通人。
“今天感謝各位前來,我想以致進會新任會長的身份,宣佈一些事情。”
林玫說起了致進會的發展史,臺下的記者噼裡啪啦地敲著鍵盤。
羅佑突然嘆了口氣,表情悵然地說:“亦巡哥,你要抓她了是吧。”
賀亦巡沒有否認,語氣平平地說:“她做了很多壞事。”
“我知道,她可能是有不好的一面。”羅佑遠遠看著臺上的林玫,複雜的神情中帶著一絲不捨,“但她對我一直很好。”
不然他也不會拿林玫當幹媽看待。
“你在國外,和她接觸不多。”賀亦巡說。
“不啊,我們經常聯絡呢,我每年生日她都會送我禮物。”
許培有些詫異地瞥了羅佑一眼,心想賀亦巡都沒收到過親媽的禮物。
“我知道,你要說她是因為要討好我外公,所以才對我好。”羅佑說,“但外公不喜歡我爸,也不喜歡我,她對我好能討好誰啊?”
賀亦巡沉默著沒有接話。
許培很難想象有人不對自己的兒子好,反而對別人的兒子好,不過他突然想到了一種父母,一個孩子養廢了,便在另一個身上傾注全力,所以林玫也是這樣的吧?
“她沒有在我面前展現過不好的一面。”羅佑說,“當然,我在國外,我們的聯系僅限於日常的寒暄,可能就像你說的,我並不瞭解她。不過這次回國,我跟她聊了很多,其實她一直都很辛苦。”
“你知道軍隊裡歧視有多嚴重嗎?”
“她要花好幾倍的努力,才能和同級別的男軍官平起平坐。你也知道她事業心有多強,在那種環境下,她沒別的想法,就是往上爬。其實她老早就喜歡上了賀叔,外公原本要給她安排政治婚姻,她私自做決定和賀叔結婚,還讓外公很不高興來著。”
“那是她最後一次感情用事,後面就徹底變成了工作機器,這一點你跟她還挺像的。”
“她說她還是高估了自己,沒能平衡好工作和家庭。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的位置,回過頭去,身後空無一人,也不知道這一切有什麼意義。”
“我和她說,這些話應該對你說,她一開始還很抵觸來著,說你永遠也不會理解她。”
“不過最近她好像改變了想法,決定和你談一談。這幾天她拿我練習了很多次,我覺得她挺誠懇的,你千萬不要覺得她假惺惺,又去懟她。”
賀亦巡沒有表態,沉默了片刻,問:“所以她開這個發布會是想做什麼?”
“嗐,當然是跟那群老頭對著幹咯。”
羅佑說到這裡,林玫結束了冗長的鋪墊,對著媒體的鏡頭一字一句目光堅定地說:“致進會早已背離初衷,我宣佈,從今日起,解散致進會。”
快門聲瘋狂地響起,賀亦巡怔住了,許培也一時啞然。
林玫又說:“維德利莊園金庫裡的那筆財富,將用來成立致進會慈善基金會。”
“以紀念我的恩師,羅恩大法官。”
她還是給羅恩留了些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