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於莊園是封閉環境,不存在有外人進入的可能,因此昨晚出現在書房的第三者,只能是在樓上睡覺的那些人。
“你看過他們的筆錄了嗎?”許培問。
“還沒。”賀亦巡說。
許培看了看時間,已臨近中午:“把他們都叫來餐廳吧。”
長長的餐桌四周仍擺放著九張椅子,但如今只有七人落座。做了一上午筆錄的眾人大致分了兩種狀態,林玫、邢勇和周曄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只有年紀小一些的羅佑和蔡嘉討論著案情。
“古彥應該是想爭獎金吧?”羅佑說。
“很明顯啊。”蔡嘉翹著二郎腿,“你看他那個窮酸樣。”
“但他殺了人還怎麼爭獎金?”
“那就不知道嘍。”
“因為他一開始沒打算暴露自己是兇手。”
許培一說完,所有人都看了過來。羅佑驚訝地問:“培培哥,你已經破案了嗎?”
“還沒,但有了一些思路。”許培說。
原本林玫正刷著手機,聽到這話,她收起手機,將雙手抄在胸前:“說說。”
“古彥曾提出過一條思路,在不破壞建築結構的基礎上,挖出一條地道進入金庫。這樣做成本很高,不到萬不得已,你肯定不會同意。”許培說對林玫說,“但如果實在沒有人能破解棋局,你也只能採用他的方法。”
“所以古彥只需要保證沒人能破解棋局,他就能把獎金收入囊中。”
“他一整天都待在書房,我想不是真的在解題,而是在幹擾鐘巧怡的思路,比如找她閑聊,又或者把她引向一些亂七八糟的線索。他這樣做應該起了一些作用,但到了淩晨,鐘巧怡還是找到了破解方法,於是他便産生了殺機。”
“等等,所以他一直盯著鐘巧怡,就為了在她破解金庫後第一時間殺掉她嗎?”羅佑說,“好可怕的人啊。”
“不,白天也沒法殺人,他應該只想著幹擾,沒想過幹擾失敗會如何。”許培說,“但隨著時間來到淩晨,鐘巧怡的思路越來越清晰,原本可以輕松到手的獎金眼看著就要泡湯,他突然改變了想法——在淩晨殺人,可以有大把時間處理屍體。”
“我下樓那次,應該就是古彥心態變化的轉折點。他覺得不能再等下去了,去廚房拿了剔骨刀和保鮮膜,做好了殺人的準備。”
“我想他心裡應該和命運做過博弈,比如,如果他回來之前,鐘巧怡當著我的面開啟了金庫,那他就放棄殺人;但如果他回來後,鐘巧怡還沒開啟金庫,而我也離開了,那他就等鐘巧怡開啟金庫後殺掉她。”
“當然,如果鐘巧怡選擇回房間睡覺,他也會放棄他的計劃。但最後鐘巧怡開啟了金庫,惹來了殺身之禍。”
“不太對吧,許教授。”和許培同坐餐桌一邊的周曄歪著腦袋看他,“他要領走獎金的前提,不能是殺人兇手啊。他這樣殺死鐘巧怡,不誰都知道是他幹的嗎?”
“對,這裡存在幾個矛盾點。”賀亦巡接話道,“想要拿獎金,必須殺人藏屍。他拿保鮮膜應該就是為了包裹屍體,避免屍體移動途中留下血跡。”
“這座莊園非常大,有樹林,有池塘,剛好羅佑遣散了大部份傭人,只要把屍體藏在隱蔽的地方,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被人發現。之後他再回來收拾現場,把刀放回廚房就好。監控畫面很模糊,他大可說自己半夜餓了在找吃的,少一卷保鮮膜也不太會引人注意。”
“至於鐘巧怡為何失蹤,只要屍體沒被找到,就會成為一宗懸案,也不影響他領獎金。”
“但他最後怎麼把屍體藏在書下面了?”羅佑奇怪地問,“這樣不是很明顯嗎?”
“這是第一個矛盾點,他必須隱藏屍體,但最終我們看到的是非常顯眼的殺人現場。”
“第二個矛盾點是不是書?”專心聽著推理的邢勇問,“這些書應該是他有意弄亂的,我沒猜錯的話,書櫃裡藏著線索?他弄亂書就是不想別人破解棋局。”
“對,但站在古彥的角度,雖然他提出了挖地道的方法,只要別人都解不開,林玫就只能選用他的方法。
“但一是不知道林玫還要多久才會同意,二是屍體也有被發現的風險,因此最保險的,還是他用鐘巧怡的方法來解開棋局,直接領走獎金。那麼弄亂了書櫃,他還怎麼演示破解棋局的過程?”
“……對哦。”羅佑恍然大悟地說,“他是要破局的人,弄亂書櫃,不是連他自己也沒法開啟了嗎?”
“有一種可能,他壓根沒看懂鐘巧怡怎麼開啟的金庫。但如果我是他,在我下決心殺人的時候,我就會用手機錄下鐘巧怡走棋的過程,再對照書櫃去倒推,而不是直接堵死自己破解棋局的可能。”
林玫點了點頭:“有道理。”
“這裡還有第三個矛盾點,也是最重要的一個。”賀亦巡又說,“他為了獎金殺人,有大把時間處理現場,為什麼會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