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把我自己給你用
救護車趕來時,韋泰已經斷氣了。
白布蓋在冰冷的軀體上,猶如晦氣的墳包,令人避之不及。
紳士們失去了方才的從容,時不時調整假面,把那當作唯一的遮羞布,生怕露出個人特徵。有人看了眼手錶,不耐煩地整理領結,有人抱怨美好的夜晚就這樣被破壞。
和迫不及待想要脫身的客人們不同,夜魅們打哈欠的打哈欠,玩指甲的玩指甲,對現場的事態漠不關心。
沒有人在意韋泰是因何倒在了這個夜晚。
“到底什麼時候才放人?”又有人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黑西裝盡職盡責,把賀亦巡帶來的警員阻攔在酒莊外。雙方都是荷槍實彈,形成對峙的局面,警察不急著突圍,黑西裝也不敢貿然行動,結果便是一道屏障把酒莊和外界隔絕開來,誰也進不去,誰也出不來。
這情況對賀亦巡有利。
現在他人手不夠,不敢貿然下令抓人。若雙方真動起手來,說不定會有人趁亂逃跑。
不過他叫的支援已經在來的路上,目下他只需要拖住致進會的人,不讓他們離開,等支援一到,黑西裝不再構成威脅,便可以輕松把聚會的人一網打盡。
——不得不說,韋泰死得還真是時候,否則賀亦巡都沒有由頭抓人。
這些有權有勢的老頭還是太過自信,沒想過會出現這種情況,還不如聚眾賭博的小作坊,都知道留個後門。
“這裡發生了命案,在場的所有人都有嫌疑。”賀亦巡堵在門廊的位置,有一下沒一下地看著時間。
一聽說自己成了兇案嫌疑人,衣著光鮮的老頭們各個情緒激動,顧不得體面破口大罵。
“你瘋了?想抓我們?也不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林玫怎麼回事?自己生的小畜生也不管管,她這會長還想不想當了?”
“我勸你這毛頭小子想清楚後果,不要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應該快了。賀亦巡計算著時間。
有人開始沖經理嚷嚷,讓她命令安保朝警察開槍。然而賀亦巡就在經理旁邊,冷眼看著她,手中的警槍就差沒指著她的頭,讓她下命令試試。
不似客人們都戴著面具,經理頂著自己的臉,哪敢當著賀亦巡的面下這種命令?到頭來客人是跑了,她自己第一個進去。
客人和安保之間的傳話筒沒敢吭聲,外面的黑西裝自然不會主動開槍。
雙方繼續僵持。
這群衣冠禽獸已是甕中之鼈,只待警方的支援到來。
然而——
在不起眼的角落,有人從沙發上站起來,緩緩穿過人群,走到賀亦巡跟前,摘下了臉上的假面。
亮堂的燈光打在熟悉的臉孔上,下垂的嘴角比平時多了幾分滄桑。
“行了。”警察局長邵暉接過指揮官一角,自然得就好似他剛來現場,並非宴會中的一員,“這裡的客人都沒有嫌疑,把那些陪酒的,還有服務員都帶走。”
夜魅們各個發出驚呼,被這急轉直下的事態搞得措手不及。
賀亦巡已經從許培那裡得知邵暉就在這裡,原以為他會隱瞞自己的身份直到警局,未承想他竟然主動站出來犧牲自己,保全他人。
“你說沒嫌疑就沒嫌疑嗎?”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賀亦巡還是據理力爭,“所有人都有可能接近韋泰,有沒有嫌疑調查後才知道。”
邵暉找經理要回了自己的手機——有警察局長撐腰,經理自然不再畏手畏腳,他打了幾個電話,遣散了大部分賀亦巡叫來的支援,又走到拱門邊,對待命的警員說:“把嫌疑人都帶走。”
警員們面面相覷,都不清楚局長口中的“嫌疑人”是誰,更不清楚局長為何會突然出現。
但看著戴假面的客人魚貫而出,沒有人敢做主把這些人攔下來。
一輛接一輛使用假車牌的豪車匆忙離開了酒莊,大門前只剩下被車輪捲起的落葉緩緩打著旋。遠遠望去,一連串紅色尾燈在山路上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了夜色深處。
賀亦巡的臉比夜色還黑:“我會向上級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