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平殊捏著塑膠杯的手都開始發抖了。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佯裝沒有聽到,玩手機的玩手機、喝可樂的喝可樂,連情商最低的傅庭安也只是稍稍一抬眉,不置可否地低眼看手機。
謝平殊從來沒有這麼恨過自己的共情能力。
太尷尬了。
他比當事人還尷尬。
在長達一分鐘的沉默後,徐宛一抬手,對老闆喊:“老闆,再來一串豆幹——誒,你們別愣著啊,咱林大少爺請客,都吃都吃。”
林奇跟著附和:“嗯嗯,多吃點,別客氣。”
尷尬的氣氛終於有了一絲改善,徐宛又笑著說了個前男友的糗事,把在座的人逗得鬨堂大笑,彷彿之前的事都沒有發生,就這麼草草終結。
挺好的。
謝平殊偷偷想,幸好林奇叫了徐宛來,其他人都不好得罪李江龍或呂一一,剛才那僵局怕是沒人能打破。
但凡李江龍表白的不是呂一一,隨便換個女生,都還有那麼點希望。
唯獨呂一一,實在是不解風情的個中翹楚,更何況今天下午還在徐宛那邊哭,用腳猜也知道是高考失利。
......高考失利。
清冷的晚風捲起謝平殊額前的碎發,恍惚間,謝平殊不合時宜地想起因為高考,自己已經一個月沒理發了。
難怪長長這麼多,挺紮眼睛的。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這一場聚餐再如何盡興或遺憾,最終都走至末尾。
林奇結賬時,老闆說早已有人結過賬單,徐宛笑說是母校對學生最後的愛護,但謝平殊一顆心都放在傅庭安身上,因此格外清楚,剛才傅庭安藉口叫隔壁米粉店來收碗,實則就已順手買了燒烤店的單。
傅庭安留意到他拂頭發的動作,主動放慢腳步:“頭發長了?”
“有點。”謝平殊道,“我們吃了多少錢啊?”
傅庭安斜他一眼:“不多。”
“林奇說是林老師的心意來著。”
“就算是我對林老師的心意吧。”
謝平殊不出聲了。
傅庭安又囑咐他:“明天去理發店把頭發剪了,天氣熱,也更方便。”
“哪用得著去理發店,我自己剪就行。”謝平殊指指自己,笑道,“我,全能小天才。”
傅庭安聳聳肩,不搭理他。
謝平殊便又接著問:“你說,我要不要也對一下答案?”
“為什麼?”
“我下午看到呂一一哭了。她是不是考差了?”
傅庭安真誠道:“再差應該也比你略好一點。”
謝平殊:“......”
就挺傷人的。
“其實我感覺發揮還不錯。”
兩人走進地鐵,已經是最後一班車,車廂裡空空蕩蕩,謝平殊便和傅庭安擠在靠門的座椅上,繼續嘮叨:“真的,數學難度不大,我肯定超常發揮了。但是文綜特難,我難大家難,但這回歷史選做題改革部分是幕府制度,我肯定穩了。”
傅庭安不想在剛結束高考的時候打擊小孩,只是模稜兩可地嗯哦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