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預設為“學習不好的人”之後,謝平殊自己也認可了這個標簽,畢竟他多年以來的實戰成績都證明瞭這個結論並非汙衊,不能怪別人。
可惜他又不敢像楊不畏那樣坦然承認自己就是需要先飛的笨鳥,只能得過且過地裝作不屑於學習的樣子,至少維持自己還算聰明的表象,然後間歇性焦慮,長期性歇菜,偶爾在深夜裡暗自神傷,爬去貪吃蛇尋找一點可憐的驕傲。
傅庭安敲了敲門,客廳已經安靜了快十分鐘了。
謝平殊拉開門,傅庭安神情坦然,彷彿剛才的事情只是謝平殊一人的錯覺:“我來給你勾單詞,明晚聽寫。”
“......”謝平殊扭開臉,悶悶不樂,“就算背了單詞我也學不好的。”
傅庭安從他的書包裡抽出英語書,一邊翻單詞表一邊道:“背了再說。”
謝平殊一直不好意思說,他其實挺羨慕傅庭安。
這人應該從沒受過多少挫折,雖然家庭不幸,但是學業得意,靠這張臉蛋,估計情場也不會多狼狽。就像傅庭安自己所說的一樣,他對旁人的注視習以為常,因為他生來就這麼出類拔萃,天生就該做人群的焦點。
是挺累。
可誰不想試試像傅庭安這麼一張嘴惹得別人全皺眉,卻沒一個敢頂嘴的氣派。
“你在怪阿姨嗎?”
傅庭安把他按在書桌前,一手從後邊繞過來握筆,另一隻手則撐著桌面,虛虛地摟著謝平殊,兩人無一絲接觸,卻近得能看見彼此微顫的睫毛。
“沒有。”謝平殊小聲說,“我學習不好,換個家庭早就叫我去找個電子廠上班了,我爸媽挺好的。”
傅庭安嗯了一聲,也道:“我性格不好,換個家庭也該讓我出去租房了。”
“你性格哪有這麼差,”謝平殊聲音更小了,幾乎是隻留了一點氣音在喉嚨裡掙紮,“我有時候挺喜歡的。”
傅庭安一連勾了整整一列單詞,粗略一掃,約有三四十個,謝平殊看得心驚肉跳,但不敢阻止。
勾完了單詞,傅庭安直起身,揉了揉他亂糟糟的頭發。
一米八的高中生還和當年差不多,頭發摸上去依然又細又軟,輕微的小卷毛顯得他頭發更加彭鬆,像只乖乖任擼的狗勾。y
“試著學一學吧。”傅庭安說著,捏捏他的耳垂,謝平殊意識到這人尤其喜歡一些親密的肢體接觸——當然,得他自己主動,別人碰他是不行的,“現在去陪陪阿姨,她很難過,因為你在她面前總是很省心的樣子,她很自責自己的失職。”
謝平殊問:“一定要背單詞嗎?”
傅庭安沒說話,低頭在手機上發給他一張聊天截圖。
截圖上的備注是林老師,謝平殊點開大圖一看,是傅庭安在向林老師徵求分科的建議,只見林老師直白地說:“你弟弟現在的成績,專科也未必能上,讀文讀理又有什麼差別。”
過了一個小時,傅庭安回複:“沒有差別,他終究會考上a大。”
林老師:“呵呵。”
謝平殊:“......”
謝平殊伸手摸向傅庭安給他的單詞表,痛苦萬分地清點起傅庭安勾畫了的單詞,足足四十個。
傅庭安。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替別人裝逼,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