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他來到教室,原以為會和高一一樣稀稀拉拉的教室裡已經坐了過半的學生,謝平殊只覺汗毛倒豎,下意識看了眼牆上的掛鐘。
六點半。
他以前讀的那所高中雖然不如a高,但也是a市排在前幾的高中,重本率僅次於a高而已,放在全國都有些名氣。可那會兒哪會六點半就坐上過半的人,住讀生和住得近的走讀生甚至六點半才不慌不忙地起床洗漱,更何況他現在讀的這個班,還是a高成績吊車尾的“自費班”。
想想以前高一自嘲為“自費班”的那幾個班,人家班霸還經常爬牆出去買奶茶的,a高自費班這是在幹嘛?大清早的爬牆進校搞學習嗎?
......救命。a高全是傅庭安。
女同桌是個住讀生,來得早,正在位置上奮筆疾書,謝平殊落座了也毫無反應。
謝平殊本想和她打個招呼,見狀只能認命,掏出語文書,開始了一段不帶腦子的rap。
全班幾十人,連互道早上好的心情都沒有,皆是麻木地入座,讀書,絕不施捨多餘的眼神給不必要的人。
“......噫籲嚱。”謝平殊打量四周,在心裡默默補上後話,“一群瘋批。”
整個班級彷彿連空氣都宣告死亡了似的,謝平殊多待一秒都覺得窒息。
a高的隱形等級劃分得很清楚,自費班、藝體班、普通班、實驗班,自費班尚且如此,實驗班的那群人又該是什麼德性?
謝平殊想都不敢想,頓時意識到傅庭安能從a高實驗班裡殺出來,跳級高考還考上a大王牌專業是何等的天選之子。
這種震撼就像一個兜裡連十塊錢都沒留下過的乞丐,第一次見到了世界首富隨意買下的一個小村莊。
村莊裡上百條狗都長了滿嘴金牙,首富還不驕不躁地告訴他,類似這樣的村莊他有成千上萬個,只是他出於愛好自願賠本的小小副業。
於是幾百個億再也不是一後邊的一堆零了。
謝平殊對“天才”和“凡人”之間的溝壑更清楚了。
班主任來得也很早,她是英語老師,今天雖然有語文考試,但早讀時間理應讀英語。
謝平殊默默地收起語文書,發覺自己忘了昨天英語課的進度,只得偷瞄一眼同桌所翻的頁數——這一眼不湊巧,恰發現女同桌已經翻了過半。
謝平殊:“???”
a高的老師講課這麼快?一學期的課程兩天就能講完???
女同桌留意到他的目光,臉色一紅,小聲解釋道:“我是暑假自學了啦......昨天講到第7頁了,你可以記後邊第一單元的單詞,我們每週四都會聽寫一次,不過關的週五要重測,實在不過關的週末會有罰抄作業。”
謝平殊:“......”此情此景,他實在找不回自己抹了蜜的嘴,只能幹巴巴地答應,“謝謝你。”
他無法理解早讀時間七點整,大家卻都提前半小時到場;
他無法理解馬上就要考語文,班上卻依然按部就班地讀著英語;
他無法理解每週一次的聽寫,和週末多半逃無可逃的罰抄作業;
他無法理解一個暑假就自學了一半英語書的學生,為什麼還要來上學,還逗留在“自費班”這種級別跟他同桌。
他無法理解a高。
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英式美式chingish,式式誅心。
謝平殊悟了。
他命不在工地,志不在大學,他的歸宿在寺廟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