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流言
謝平殊記不清傅庭安是什麼時候離開他臥室的了,只記得對方喝醉了酒,不耐煩地對他提了幾個問——謝平殊稱之為“天問”。而他果然張口結舌,醉酒的傅庭安便劈手奪下他的筆,奮筆疾書,唰唰兩三下寫完了那道讓他深惡痛絕的平面直角座標系。
......怎麼說呢,哎呀,這。
這傅庭安怎麼,喝醉了看上去就更標緻了呢?
彼時傅庭安醉醺醺的,全然看不見謝平殊兩眼放光的驚喜,任憑謝平殊搓著手問:“嘿嘿,那這道題呢?”
謝平殊覺得自己簡直是天生的指揮家。
在數學的戰場上,提著名為“傅庭安”的神兵,指哪打哪,趁手得要命。
傅庭安就這麼幫他寫完了所有的數學作業,謝平殊如釋重負,傅庭安也心滿意足,兩全其美,謝平殊便發了善心,扶他回房休息。
傅庭安便倒在他身上,軟綿綿的,卻不重。謝平殊虛虛地扶他,摸到一把瘦骨,情不自禁地皺了眉,卻聽傅庭安嘟囔著喊:
“——媽。”
謝平殊屏住呼吸,可傅庭安沒有再多說。
他只是反複呢喃這個字眼,又痛苦、又掙紮。
直到謝平殊把他送回房間,謝媽過來搭手,兩人一齊幫他擺正身體。謝平殊驀一回首,卻看見傅庭安書桌上的相框,被擦得纖塵不染,夜風吹開窗簾,恬淡的月光飄進來,映亮相片上含笑的兩張臉。
稍高的傅庭安穿著白襯衫,手裡捧著一本a大的錄取通知書,他那時就已生得十足俊秀,眉眼比現在要稚嫩一些,笑容內斂,卻很真誠。
身旁的女人挽著傅庭安的胳膊,兩人容貌足有八成相似,但這女人氣勢極強,即便欣慰地笑著,也帶著一股說一不二的強勢。連傅庭安這樣鋒芒畢露的人,在她身邊都黯淡許多,如同陪襯,甘淪下塵。
謝媽也望過來,眼圈又紅了:“這是你傅婷阿姨。”
傅庭安清醒時,他們是不會進他房間來看的,因此這也是兩人第一次發現傅庭安對母親直白的感情。
謝平殊“噓”了一聲,拉著謝媽離開房間,輕輕合上房門,又拍拍謝媽的肩。
謝媽抽泣著,發誓似的:“一定要幫他們母子和好。”
謝平殊不解追問:“到底出了什麼事?他們有什麼矛盾嗎?”
謝媽卻不肯再說了,只是不住地搖頭:“作業寫完了就休息吧,大人的事情,不要你擔心。”
謝平殊其實不喜這句話,可他又實實在在只是個初中生,三觀都未成熟,如果傅庭安真的做了什麼違法亂紀的事——他還真狠不下心來把這剛幫他寫完數學作業的新家人扭送警局。
......只能先寄希望於爸媽吧。但願他們能時刻記得把事情進展說給他聽就不錯了。
傅庭安很快就搬回了學校,他的房間卻再也沒有複原成往日冷冰冰的客房。
謝媽有意保留了傅庭安走時的陳設,一些傅庭安囑咐要丟的裝飾,她也悄悄留存下來,放回那間房。
開學的摸底考,謝平殊成績也穩定發揮,缺考的數學還是被押去辦公室補考了,直接把他原本中游的水平再度拽回吊車尾。
楊不畏和他難兄難弟,兩人一起去辦公室補課,不過茍旦成績倒是突飛猛進,不知道是不是寒假多抄了一份作業的原因,從桃園三結義的墊底單飛殺出了倒數前十。
楊不畏怒道:“這都不請客,簡直是不知廉恥!”
不知廉恥的茍旦壓根不在意,他樂呵呵地給網戀小女友發訊息,楊不畏在他身邊吼:“起碼請根冰棒吧!!”
茍旦把嘴貼在手機邊曖昧私語:“好~寶貝~拿了獎金就給你充企鵝會員~”
然後轉過身,沖楊不畏翻個白眼:“什麼冰棒,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