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術
“督公,您醒了。”
亓官淵撐著還有些脹痛的腦袋坐起身,看向說話的那名錦衣衛,問:“太子去哪了?”
“太子殿下去了臨江府。”
“幾時去的?”
“昨日。”錦衣衛也是昨日才找到這裡的。
亓官淵預感到不妙,“快去追趕太子,不能讓太子回京!”
他絕不會讓太子落在孟冠清的手裡。
溫懷寧此刻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但路途遙遠,趕到京城還需要些時日。
馬車劇烈搖晃著,喜樂安和都暈了,楊元亨也暈得厲害,他勉強打起精神來,給太子殿下分析:“殿下,眼下的局勢是孟冠清帶領朝臣,對抗以亓官淵為首的宦官,孟冠清一心想要扶持七皇子上位,您現在回京只怕兇多吉少,孟冠清是不會讓您活命的,還請殿下再考慮考慮。”
這一路上楊元亨都在勸太子先保命,不要回京送死。
溫懷寧篤定道:“孟冠清不會殺我。”
楊元亨覺得太子是犯糊塗了,“孟冠清絕非心慈手軟之人,他為達目的不折手段,您已經是他的棄子了,在您被軟禁的那三年裡,孟冠清編了不少謠傳,為七皇子洗去了傻子的名號,現在民間都在傳七皇子是裝傻,這樣一來,七皇子登基時就會少些阻力,只要再把您除掉,就沒人會反對七皇子登基。”
百姓當然不希望一個傻子來當皇帝,所以孟冠清就編了個謠傳散播出去,說知府得了件寶貝,想傳給三個兒子,大兒子聰慧,二兒子裝傻,三兒子真痴………這個謠傳深入民心,人人都以為七皇子是裝傻,孟冠清的目的順利達成,接下來他只需要除掉太子,就能完成大計。
溫懷寧掀開簾子透透氣,一個深呼吸後說:“楊先生放心,孟冠清的心確實狠,但他不會動手殺我。”
楊元亨不解:“殿下為何這般篤定?”
溫懷寧說:“三年前孟冠清辭官回鄉,在回南昌府的途中莫名失蹤,太傅曾派人去找過,可怎麼都找不到,亓官淵前不久告訴我真相,孟冠清沒有被人劫走,是他自己躲了起來。”
楊元亨還是不解:“這能說明什麼嗎?”
“孟冠清要是沒有躲起來,而是一路回到南昌府,又恰好與打著我旗號造反的百姓碰上面的話,我謀反的證據就確鑿了,因為他是我的人,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我,正是因為他沒去南昌府,所以我才能躲過那一劫,活到現在。”
楊元亨一下領悟過來 ,“殿下的意思是……孟冠清對您還有情意在?”
“嗯。”
“真是想不到啊。”
其實溫懷寧早就發現了端倪,因為他曾親眼看到孟冠清吻了他的帕子,還將他的帕子私自帶了回去,和亓官淵比起來不相上下,一個私藏他的帕子,一個私藏他的發帶。
楊元亨對那些情情愛愛的事情不是很懂,他把握不住感情的深淺,所以沒辦法預料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只得茫然問:“殿下回去後,打算怎麼做?”
“孟冠清沒有亓官淵那麼好忽悠,在他心裡,權力比我重要得多,真到了必須要動手的時候,他還是會選擇殺了我。”
楊元亨一聽急了:“既然如此,殿下為何還要回去?”
溫懷寧氣定神閑,為自己倒了杯茶,抿上一口,緩緩說道:“楊先生莫急,我話還沒說完,亓官淵跟孟冠清不一樣,在他心裡,我最重要,他能為我做任何事,甚至豁出性命,只要我回京,他就一定會來救我,亓官淵手裡還有定遠侯留下的親衛,都是精銳,能以一敵十,錦衣衛更是能以一敵百,還有民間那些起義軍,對了,總督印也在他手中吧……這些兵力加起來,造個反不難。”
楊元亨一臉詫異:“殿下,您怎麼都知道?”
溫懷寧抬頭摸了摸頭上那根別致的發簪,笑了一下說:“亓官淵對我沒什麼防備心,他的錦衣衛我可以隨意差使,想要打探什麼訊息,直接問錦衣衛就是,若是不肯說,賞些銀錢,就什麼都說了,因為在錦衣衛的眼中,我與他們的督公是一條心,告訴我也無妨。”
楊元亨真是萬萬想不到啊,殿下才是執棋的人,其他人都只是掌中玩物罷了。
溫懷寧繼續道:“亓官淵就是野心太大了,才會被孟冠清牽著鼻子走,他若是沒有那麼大的野心,能安心助我登基,我也就不必與他們周旋來周旋去了。”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並不是溫懷寧想要看到的,他本想穩住太子之位後,再親手扳倒沈黨,誰知孟冠清和亓官淵的野心一個比一個大,都在惦記他的皇位,幹擾了他的計劃,他不得不用出制衡之道,讓亓官淵和孟冠清互相對抗。
他與亓官淵私奔,就是為了刺激孟冠清。
這次回京,則是為了刺激亓官淵。
現在兩邊都被刺激到了,孟冠清一定在想辦法助七皇子快點登基,亓官淵那邊也該集結兵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