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懷寧沒有讓他得逞,往後退開一大步,回到軟榻上看書。
夜半時分,一名錦衣衛跳窗進入房間,稟報道:“太子殿下,南昌知府收留了不少倭寇看家護院,就是那些人傷了督公,督公昨日已將南昌知府給殺了,今日那些倭寇找了個人,冒名頂替了知府。”
“哦——”溫懷寧嘴角揚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他找到了可以快速扳倒沈自謙的方法,算是因禍得福了。
永熙帝最害怕的就是有人動他的權力,近臣勾結邊將,太子結黨謀反,宦官勾結朝臣,朝臣勾結外敵,這些都是永熙帝的忌諱,就算事情不是真的,但只要有些苗頭,永熙帝就會想辦法把苗頭給掐掉。
溫懷寧下令:“把南昌府有倭寇的事情散播出去,一定要讓父皇知道。”
楚京城內一派繁華祥和的景象,清晨時分,一隻信鴿飛躍紅牆綠瓦,停在一處值房上。
即安洗漱完,從屋內走出,看到圍牆上有隻信鴿,他吹了聲口哨,信鴿立即朝他飛去。
即安取下信鴿身上的竹筒,從裡面倒出字條。
看完後,即安將字條銷毀,拍掉身上的羽毛,前去皇帝身邊伺候。
皇帝這幾天得了頭瘋病,頭痛欲裂,痛不欲生,只有吃國師的丹藥才能緩解,可丹藥的藥效越來越短,第一天時吃一粒便能舒服半天,到後面吃一粒只管一個時辰,不得不隔一段時間就吃丹藥,徹底離不開了。
即安邁腿跨過門檻,走進殿內,皇帝剛疼完,正躺在榻上呼哧呼哧喘氣,國師玄覺立在榻邊,將丹藥放在水中化開,喂給皇帝喝。
喝完藥,皇帝舒坦了,長出一口氣,“多虧了國師的丹藥,不然朕就要生生疼死了。”
即安上前去扶皇帝起身,知道皇帝剛頭疼完,不喜歡聽廢話,便直接明瞭道:“啟稟皇上,南昌府鬧倭寇之事,在京城傳遍了,現在京城內人心惶惶。”
皇帝聽後,只覺得煩心,“又是南昌府,倭寇怎麼跑到那去了。”
即安道:“據說南昌知府的府上就私藏了不少倭寇。”
皇帝現在不想討論政事,擺了擺手:“太子不是在那嗎,就讓太子把倭寇一併掃清。”
“奴才這就去內閣傳令。”即安做事利索,很快來到南苑,幾位內閣大臣都在裡頭。
皇帝現在是甩手掌櫃,什麼事情都不想幹,政務全都是內閣在處理,之前還有司禮監幫忙“分憂”,但亓官淵護送太子南下了,司禮監少了個管事的人,政務就順理成章全落在了內閣手裡。
看似是內閣掌握了一切,把屬於司禮監的權力給拿走了,實際上內閣就是個幹苦差事的執行者,而司禮監則變成了下令的人。
東廠副提督李錦忠,每日都會來南苑巡視,這可是皇帝的活,卻讓一個太監幹了。
李錦忠的來路不簡單,他曾經是福州水師巡撫,前兩年被一個巡查禦史給彈劾了,說他抗倭不力,翫忽職守,就憑著這三言兩語,將他趕下了臺,他一氣之下就進宮當了宦官,之所以做這個決定,是因為現在宦官的權力大,比當官還要威風。
李錦忠的決定非常正確,他一進宮,就得到了亓官淵的賞識,將他提拔到了副東廠提督的位置上。
李錦忠最恨的就是奸臣,其次是那些愛彈劾別人的言官,內閣那幾個在他眼裡都是誤國的奸臣,他向來不給好臉子,就想著揪出他們的錯,讓他們嘗嘗廷杖的滋味。
即安繞過內閣大臣,徑直走到李錦忠面前,低聲耳語幾句後便走了,並未把皇帝的命令傳達給內閣。
沈自謙回府時,在路上聽到許多百姓都在討論太子殺倭寇一事,他瞬間慌神,回到府上寫了封信,派人送去南昌府。
信在趕往南昌府的路上,太子也在趕往南昌府的路上。
亓官淵身上有傷,不能騎馬,便賴在太子的馬車裡。
車廂內搖搖晃晃,亓官躺在軟墊上,手中拿著玉簫把玩,“殿下不是答應要教我嗎?”
溫懷寧一看見玉簫便會臉紅,他把目光轉移到別處,“等督公的傷好了再說。”
亓官淵故意將玉簫的一頭抵在唇上,說:“雖然騎不了馬,但吹簫的力氣還是有的。”
沒完沒了了,溫懷寧索性閉上眼,不再理會,心想著亓官淵怎麼變成這副沒羞沒臊的樣子了,一支玉簫的刺激真有這麼大嗎?
車軲轆撞到凸起的石頭,狠狠顛了一下,亓官淵沒防備,從軟墊上滾了下去,正好滾到太子腳邊。
溫懷寧睜開眼,伸手把亓官淵扶起。
亓官淵趁機將他往下拽,兩人一起躺在踏板上。
溫懷寧想要掙紮,亓官淵將他摟住,說:“殿下,你還記不記得你之前問過我,想不想當一個平民百姓,我現在有了答案,你想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