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懷寧又問:“什麼時辰了?”
安和答:“子時了。”
“讓督公上樓,早些休息,明早還得趕路。”溫懷寧說罷,又躺了回去,並叮囑安和把燈滅了。
安和吹滅燭火,再輕輕關上房門,接著下去請亓官淵,“督公,地鋪已經打好了。”
亓官淵放下酒問:“殿下睡了嗎?”
安和點頭:“睡下了。”
“嗯。”亓官淵站起身,他並沒有上樓,而是跟著小二去了地號房。
地號房跟天號房比不了,連個窗戶都沒有,亓官淵並不在意,抱著劍眯了一宿。
溫懷寧等了一夜,也沒聽到開門聲,旁邊的地鋪算是白鋪了。
翌日,天邊剛出現亮光,亓官淵便起了身,隨便吃點東西應付一下,接著騎上馬,在隊伍最後面等待出發,他這樣做就是為了避免與殿下碰上。
溫懷寧醒來時,得知亓官淵昨夜睡在地號房,明白他這是在故意躲著自己。
溫懷寧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並未表現出來。
之後幾日溫懷寧都沒見到亓官淵,若不是喜樂說亓官淵一直跟在後邊,他都要以為亓官淵跑了。
天黑之前,馬車抵達臨江府,得到訊息的臨江知府,早早就帶著一眾下屬與家眷在官府外等候。
喜樂掀開簾子往外張望,隨後放下簾子說:“殿下,這臨江知府可真有趣,瞧他夫人的衣擺上還打著補丁呢,這官做得也不小了,怎麼可能連件體面的衣裳都沒有。”
安和說:“應該是知道殿下要來,才故作清廉。”
溫懷寧出聲告誡:“不許多嘴。”
那知府上前幾步,帶著一眾人跪下,“微臣叩見太子殿下!”
溫懷寧走下馬車,看到知府整潔的官袍下露出一小塊如抹布似的襯褲,那破爛不堪的襯褲無法蔽體,隱約還能看到底下的肌膚,實在是不忍直視。
地方官比京官更容易撈油水,不至於混到這種地步,八成是在刻意作秀。
溫懷寧不動聲色,淡然道:“起來吧。”
知府起身,躬身做了個請,“太子殿下,裡邊請。”
溫懷寧抬腳,率先走進去,知府跟在旁邊帶路,一路走到大堂內。
大堂內擺著宴席,沒什麼山珍海味,就簡簡單單三個葷,主位上多擺了兩盤鮮果,看上去很是簡陋,可以說是招待不周了。
溫懷寧沒有露出不滿,在主位坐下,知府趕緊將躲在身後的姑娘拉出來,讓她上前去伺候太子殿下。
那小姑娘侷促地走上前,半跪下來為太子殿下倒酒,期間她都是低著頭的,不敢去看太子殿下的尊容。
可能是過於緊張了,倒酒時的手一直顫抖,酒都溢位來了,小姑娘以為太子殿下會責怪,跪下來就哭,“請太子殿下恕罪。”
溫懷寧平和道:“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