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不到太子,亓官淵每時每刻都冷著臉,就連皇帝都明顯感覺到了他的情緒。
永熙帝病殃殃地躺在榻上,蘭妃坐在他身側,喂他喝仙露。
永熙帝把仙露喝完,看向候在一旁的亓官淵,“你不是有事要稟報嗎,到底是什麼大事,讓你扳著個臉。”
亓官淵微微躬身說:“驛站送來幾份奏章,皆是為太子求情的,那幾個大臣稱是上天給他們的旨意,告訴他們太子無辜,故而聯合上書,求皇上讓太子重回東宮。”
永熙帝並未生氣,“呈上來,讓朕看看。”
亓官淵拿出那幾份奏章,呈到永熙帝面前。
永熙帝開啟看完以後,竟紅了眼,奏摺上那幾個父子情深的故事,讓他想起了太子幼年時坐在他膝上叫他父王的畫面,太子從小便乖巧,讀書也很用功,是三位皇子裡最爭氣的,可他卻因幾句讒言,就將太子給軟禁了起來。
亓官淵試探著問:“皇上,要不要把上書的大臣抓來打一頓?”
永熙帝道:“他們都是敢於直言進諫的忠臣,怎能責罰。”
三年前那場謀權的案子,並沒有確鑿證據,太子是無辜的,這一點永熙帝心知肚明,但他害怕“天下革,民更王”的事情發生,才會把太子軟禁,三年過去了,也該把人放出來了。
永熙帝合上奏摺,下令道:“去通知禮部,讓他們風風光光地將太子……”
一旁的蘭妃聽到太子要重回東宮了,立即開始作妖,假裝身子不適,往永熙帝懷中一靠,及時打斷永熙帝的話,“皇上,臣妾覺得頭暈。”
亓官淵臉上帶著笑,聲音卻冷若寒冰,“頭暈,那便讓國師來看看吧,比太醫管用。”
蘭妃被亓官淵的眼神嚇到了,直往永熙帝懷裡鑽:“皇上,臣妾想靜一靜。”
“想靜一靜,就回玉漱宮去。”永熙帝將懷裡的美人推開,臉上帶著明顯的不耐煩。
亓官淵勾起嘴角,露出一個不太明顯的笑,他問:“皇上,可是要通知禮部,將太子迎回東宮?”
永熙帝沒有再理會蘭妃,點頭說:“你去辦吧。”
亓官淵退下前,抬頭用陰厲的眼神看了蘭妃一眼。
蘭妃霎時間花容失色,皇帝這幾年忙著修煉,冷落了她,加上福如海和李喜貴這兩個幫手相繼離世,她的日子不比太子好過。
蘭妃曾試著拉攏過亓官淵,可是亓官淵油鹽不進,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裡,而她也不敢得罪亓官淵,這幾年都是盡量避著,但她感覺自己在亓官淵眼裡早就是個死人了,什麼時候動手讓她變成真正的死人,完全是看心情。
亓官淵沒興趣對一個女人下手,但蘭妃自己要作死,他也攔不住。
太子重回東宮已是板上釘釘,皇帝絕不可能收回成命,這讓沈黨那邊焦急不已。
沈自謙把同黨都叫到茶樓,商議此事,六部的人都來了,內閣六人也全都在。
孟冠清坐在不顯眼的地方,悠閑地喝著茶。
沈黨雖然聲勢浩大,可真正跟沈自謙一條心的卻沒幾人,大部分官員都是見風使舵,畢竟考個功名不容易,家裡還有幾十口人要養,誰都不想因為得罪上司而丟了官職,所以才巴結奉承著沈自謙。
等真到了該他們出主意的時候,他們想的是先觀望觀望,要是沈自謙扛不住了,他們就及時化身牆頭草,往太子那邊倒,總之就四個字“隨機應變”。
沈自謙知道那些都是廢物,把目光轉向孟冠清:“清德,你可有主意?”
孟冠清搖頭:“下官愚鈍,想不出好主意。”
這裡面就數孟冠清的腦子最好使,結果他也給不了主意,沈自謙環顧四下,想看看還有沒有人能出主意。
被沈自謙目光掃到的大臣都紛紛把頭低下或是看向別處,一個個都只想置身事外。
因為今非昔比了,三年前的太子身邊只有一些清流在扶持,可三年後的今日太子身邊有閹黨支援,太子重回東宮之後,肯定是要找沈黨算賬的。
這三年裡,閹黨之首亓官淵沒少折磨沈黨,一個接著一個地把人抓進詔獄裡折磨到死,死後還會剝下整張人皮,命人掛在其他大臣的家中,精神上的折磨,快把那些大臣給逼瘋了,所以他們哪裡還敢插手,幹脆裝傻充愣。
沈自謙怒而甩杯,狠狠地看向眾人,“我若活不成,你們也別想活。”
其他人戰戰兢兢,唯有孟冠清始終淡然處之。
另一邊,亓官淵已經通知禮部,讓他們備好儀仗去迎接太子。
禮部不敢懈怠,剛得到命令不久,就把禮服給太子送去了,比祈雨時那套更加精巧繁複,原本是給皇帝準備的,臨時改了些細節,就被太子送去了。
溫懷寧並未穿禮部送來的服飾,就穿著那套素色的白袍,一步步跨出禁錮他三年的荒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