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那年與幾個姐妹共同攀登,她們站在雪山山頂,交握著彼此的雙手舉過頭頂,要上帝見證她們勇敢又熱烈的青春。
她們在世界上最高的雪山,完成了十八歲的成人禮。
六十歲生日不顧家人反對去跳傘,在四千米的高空擁抱天空。
她生長在百年沒有戰爭的瑞士,與曾在瑞士留學的江父相識相愛,義無反顧地追求愛情。
她不喜歡條條框框,不喜歡循規蹈矩,是個世界公民,以至於吵了架拎起行李說走就走,江父就會上千公裡追妻。
爆發過最激烈的爭吵是江父提出跟黎家聯姻,也好再上一層樓,她覺得她的孩子不需要犧牲自己的幸福鞏固家業,哪怕不結婚不生子都可以。
金錢,名利,權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江氏有沒有人繼承,誰繼承,又有什麼關系,身前哪管身後事,死都死了,還管它洪水滔天?
後來江寧承認了是自己看上了人家,怕被拒絕了沒面子,所以把親爹推出來當擋箭牌。
在母親的敢愛敢恨下,江寧險些於二十二歲淪為京城孤兒。
她會在斐濟的心形島嶼上放空,在印尼的藍色火焰山上隔著防護面具看燃燒的千層雪,在深海與鯊魚同遊,在高空與白雲齊肩。
總之,不會在感情裡畫地為牢。
她最喜歡和黎珏聊天,聊那時的槍林彈雨,問她的崢嶸歲月,她想,如果她在國內長大,她和黎珏應該會成為戰友。
黎珏逝世那天,她悲傷,卻也祝福,祝福她完成了此生的課題,完整了靈魂。
她不認為死亡是結束,她認為死亡是新的開始,新的旅程。
而黎桉有她三分影子,不喜歡條條框框,不喜歡循規蹈矩,在其他繼承人按部就班時,黎桉去打電競了。
唯獨感情,她沒有繼承外婆的灑脫,也沒有繼承媽媽的清醒。
許林澤與景哲選擇給她做局,是他們知道江氏不會因此垮掉,黎桉也不會走上絕路。
她有強大的母系家族,勢均力敵的父系,即使一方垮了,另一方也會再次將她托起。
能把她趕上絕路的,只有她自己。
黎桉點點頭,忽然扔下魚竿,扛起一袋娃娃轉身就走。
“你幹嘛去?”
黎桉頭也不回,“去找她。”
“哎!”許林澤驚慌失措地丟下杆子,趕忙追了上去,“我是讓你學她的敢恨,不會只學敢愛!”
“別煩我。”黎桉將娃娃塞進副駕駛,驅車離開。
耳根清淨了。
她不會去找棠溪念,至少她不能太對不起奶奶。
汽車行駛到金楓大廈,螢幕上實時播放著do的常規賽直播,黎桉停了車。
d俱樂部還在,只是參賽者沒了熟悉的面孔,經理還是那個經理,他更專業,也變得更像個沒有感情的工作機器。
教練不複往日盛氣,他從來不信賽場玄學,不會彎腰,不會鞠躬,背永遠挺的直直的,如今卻在握手致意環節,腰彎到了單膝跪地。
依舊沒能再鑄s16賽季的輝煌,那場金雨,永遠留在了中歐賽區,留在了那年的寒冬,冰封進了過去。
黎桉從袋子裡拿出一個娃娃,捏了捏它柔軟的耳朵,她原本打算拿冠軍面板打洲際賽,可是沒機會了。
她還沒用她的冠軍面板打過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