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蒙此時舌頭都有些大了,卻還嬉笑著說:“您賞了末將,賞了姜將軍,怎麼不賞馮校尉?這不公平啊。”
藍荊安歪著頭,似乎在費力的思索,半天才說:“他又不在這裡,我怎知要賞些什麼才好?”
肖蒙邊上與他要好的偏將見喝高了的肖蒙又要搭言,急的偷偷捅他,生怕他再說出點什麼不著邊際的話。肖蒙卻調轉回頭,不解的看向他:“魏偏將,你捅我做什麼?”
這位魏偏將被自己的上官點了名,自然不好再說什麼,只能任肖蒙自顧自的說下去:“大丈夫建功立業。要我說,升了馮參的軍職,他肯定高興。再說了,他這次立了大功,早晚也得升,幹嘛把這人情送給別人呢。”
他這話一出,半場都是竊竊私語,不是肖蒙的話不對,而是他的話太露骨了。這肖將軍真是喝的太醉了,怎麼連這種話都溜出來了?
眾人的驚訝還沒結束,就聽藍荊安一拍食案:“肖將軍說的好!既然如此,就讓馮參升為中郎將吧。”
這回全場是徹徹底底驚住了。大司命竟然在肖將軍的攛掇下,應了馮校尉中郎將一職。這中郎將可不是一般軍職,除了正位的將軍,連次級的偏將軍和裨將軍都是比不得的。放眼整個乾軍,除了一個邱中郎將,又有哪個校尉爬上了這個高位?
而且這次大司命雖然親口應下,萬一元帥要是不同意又該怎麼辦?到時,豈不會既折了大司命的面子,又讓馮參離了心?
姜邵衡知道馮參身為大司命的左膀右臂,為大司命付出了很多,但大司命今日不同元帥商議,就在醉酒中許諾了馮參中郎將一職,之後還不定有什麼麻煩。他不想見到大司命將來被元帥責怪,趕忙出聲阻攔:“賞賜也有很多種。不一定非要是升官這一種。”
藍荊安卻耍起了小性子:“我就覺得升他做中郎將挺好的。也省的邱中郎將一人在中郎將上職位上,天天被你們盯著。你說是不是啊,邱中郎將?”
邱少澤臉上沒有表情:“大司命說得是。”
藍荊安聽了他的話,樂的手舞足蹈,趾高氣揚的對姜邵衡說:“你看,你看,就連邱中郎將都是贊成我的。既然如此,那就這麼定了吧。下次你再見著馮參,可別忘改了稱呼。”
大概是她晃的有點厲害,差點沒坐住,摔到一邊去。碧鸞實在看不過眼,將她半拖半抱的扶起來,對藍荊安說:“大司命,您這幾日為了天井關之事太過操心了,要麼您還是先去休息吧。”
藍荊安這次沒有再掙扎,悄悄鬆開了交叉在袖管裡的雙手,將自身重量都交給了碧鸞,最後掃了眾人一眼:“那我就先退席了,你們繼續,繼續。”
眾人起身恭送她離開,然後才復又飲宴。只不過由於還有一個醉得糊塗的肖蒙在這裡,這些人也不敢高聲議論,只是小聲嘀咕不斷。
頭重腳輕的藍荊安才進了肖蒙給她準備的房間,就趴在銅盆上吐了個天昏地暗。思芸、思縈昨日已隨著大軍進了天井關,現在都幫著碧鸞服侍藍荊安。思芸餵了藍荊安喝解酒湯,卻又被藍荊安吐了出來。
直到藍荊安一邊吐一邊咳嗽,又吐出了血絲,思芸看情況實在不行,急急忙忙想去請蔣醫官過來。誰知卻被藍荊安厲聲喝止了。藍荊安身子已是軟的動不得,最後殘留的一點意識讓她命令碧鸞鎖了房門,只說自己要睡,今夜誰也不見。
碧鸞在給藍荊安換衣服的時候,已經看到了她胳膊上的斑斑青紫。她嘆口氣,和思縈一起將吐無可吐的藍荊安架到床上,然後讓思縈和思芸出去守著,自己替她倒水漱口。
漱過口之後,藍荊安靠在床頭,閉著眼,喘息似乎也平靜了些。碧鸞本想再給她拿熱巾子擦擦臉,誰知藍荊安突然睜開了眼睛,拉著碧鸞的手,滿目悲傷。碧鸞無法,坐在她的床頭,將她摟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小聲安慰:“怎麼了?說出來,讓碧鸞為您分憂。”
藍荊安軟軟的拿手捶著自己胸口,只訴了一句:“碧鸞,我難受啊!”
碧鸞不大理解。姑娘這個樣子,可不像是以為因為情蠱發作而引發的疼痛。但姑娘今日,必是受了巨大刺激。碧鸞打定主意,明日說什麼也要去質問夏九皇子一次,看他到底耍了什麼把戲,竟然把姑娘弄成了這個樣子。
藍荊安的胳膊漸漸無力的垂下,頭枕在碧鸞肩,不再說話,只留下壓抑的細小啜泣聲。碧鸞也不知姑娘到底哭了多久,直到懷裡的人哭到累的睡著了,她才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平,給她蓋上被子,熄了燈,出去吩咐思芸、思縈了。
第二日,藍荊安睡到了巳初才起來,這算是離了江陵後,她起來的最晚一次了。頭腦清明的她還正吃著早飯,姜邵衡就先找上門了。藍荊安絲毫不意外,讓碧鸞放了他進門。
姜邵衡性子直,再加上自認和她關係熟,進來就想張口談昨晚的事情。藍荊安卻示意姜邵衡先陪她吃飯再說,然後讓思縈給他拿了副碗筷,又讓思芸專門給他做了份羔肉羹端上來。
再是好吃的羔肉羹,現在吃在心裡火燎的姜邵衡嘴裡也是味如嚼蠟。偏偏藍荊安還是吃的慢條斯理,一副八風不動的樣子。只是時不時漏出來的咳嗽聲,卻將她沉穩的氣質染上了幾分楚楚可憐。
等藍荊安吃完,姜邵衡立即開口:“您昨晚在宴上許了肖將軍。”
藍荊安含笑望向他:“嗯?我不是也許你了麼?”
姜邵衡見她說了這話,便知道昨晚的事情她都記得或是碧鸞已經講給她聽了。他咬咬牙,還是說:“您是不是再考慮考慮?”
藍荊安拿目光示意碧鸞帶著思芸思縈出去。等門閉了之後,才開口對姜邵衡說:“姜將軍,論身份,我的決定不需要給你解釋。但論關係,我願意稱你一聲姜大哥。不算當初白玉關,你從襄陽就跟著我並肩戰鬥,你且說說,我糊塗過幾回?”
姜邵衡一聽這話倒是訕訕的了,要說大司命的謀略,確實是厲害。可他還是有些不明白:“但您昨日要升馮校尉的軍職,還沒和元帥通氣,萬一元帥要是不許,可怎麼辦?還有,您把晉陽許給了肖蒙肖將軍,這絕不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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