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澤樓一間下等的客房裡,藍荊安正握著薛良玉的手。縱然提前演練了好幾次,但薛良玉多少還是有些緊張,手上一片冰涼。
藍荊安知道她現在不好過,也不出聲,只陪她枯坐。終於,隨著隔壁咚咚兩聲,藍荊安很快撤了手,站起身侍立在一旁。不多時,房門被輕輕敲響,翠珠小聲的問:“主子,夫人來了。”
薛良玉帶著藍荊安走到門邊,輕輕把門開啟,見薛懷珍只帶了紅紗和薛媽媽兩人過來找她。薛良玉想起自己姐妹幾個現在的樣子,真是悲從中來,一把撲到薛懷珍的懷裡,委屈的喊了一聲:“二姐!”
薛懷珍見真是薛良玉孤身在此,心裡一緊,一把摟住了她,輕聲安慰。握著薛良玉冰涼的手,薛懷珍感覺格外的不是滋味。她拉著薛良玉進了門,然後才來得及仔細打量一下這個接近兩年沒見的堂妹。
一眼望去,薛懷珍更是心酸了。只見薛良玉身上無半點飾物,衣料也普通的很,顏色更是憔悴,一看就知道是吃了苦頭才進了這晉陽城。薛懷珍忍不住紅著眼圈嘆了口氣:“你呀!真是個傻丫頭。”
薛良玉哽咽著說:“今日我不喚你一聲二嬸。二姐,你知不知我的難處?你說,我能怎麼辦呢?”一邊說著,一邊哭了起來。
薛懷珍拍著她的身子,自己也陪她掉眼淚:“我知道,我怎麼能不知道呢?你說好好的,打什麼仗啊!都是造孽啊!”
等兩姐妹哭過一次,再平靜下來,薛良玉先向薛懷珍問了肖北的情況。薛懷珍很是理解薛良玉的思夫之情,安慰她道:“肖北他一切都好,只是被關在了前院,老爺不許他出院子而已。”
薛良玉又問了薛懷珍及她孩子的情況。薛懷珍想起兒子,臉上不自覺的帶出笑意:“那是個皮的。沒有半刻消停的時候。你到時候見面便知了。”
說完兒子,薛懷珍改問薛良玉:“你什麼個打算?住在這種地方也不是個事兒啊。”
薛良玉一臉悲苦:“我還能怎樣?我這次來,就是拼死想再見相公一面,別的我也沒多想。”
薛懷珍嘆口氣:“我知道你怕什麼,你且等我今晚回去佈置一下。明早你上門,只說是從別處來的遠親,我儘量不讓老爺見到你就是了。至於肖北的事,等你進了府,咱們再慢慢商量。”
薛良玉聽了她這話,從心底升上一重感動,她忍不住情真意切的又哭出聲來:“二姐!到了如今,我才知道只有自家人肯幫我。你為我做這麼多,我這一輩子都不知道要如何還你了!”
薛懷珍比薛良玉大不了兩三歲,但經歷的事情卻比她多多了。看到自己最活潑的堂妹現在變成這樣,薛懷珍比薛良玉本人還難受,忍著淚勸她:“我們兩姐妹,不說這話。只要你好好的,我便心安了。”
兩姐妹敘了半天話,薛懷珍才注意到房間裡除了翠珠的另一個婢女。薛良玉見她望著自己的婢女,出聲解釋:“這個叫翠環,是我在涼州收的。天生就不能說話,但性子卻是頂好的。”
“翠環?”薛懷珍狐疑的看了看這個麵皮蠟黃個子高挑的婢女。翠環聽薛懷珍點她的名字,規矩的俯身給薛懷珍行了禮,露出一個羞怯的笑容。薛懷珍點點頭。她之前就聽聞有些人家專門喜歡買啞巴做奴僕,沒想到堂妹竟然也弄了個啞女留在身邊。
薛良玉又說:“這次要沒有這兩個婢女和幫我逃出來的義士,我還不知道要怎麼樣呢。”
薛懷珍聽到她提及另兩人,便問:“那兩個肖北手下的人呢?”
薛良玉壓低聲音說:“在隔壁呢。他們也想見相公一面,能讓他們也跟著進府麼?”
薛懷珍本想直接拒絕,但見了薛良玉眼巴巴的模樣,話卻變成了:“再看看吧。”
薛良玉心裡有些發急,但卻不能硬逆著薛懷珍的意思來,只說:“不行就讓他們養個花之類的也好。他們冒死護送我過來,我也不好完全撇下他們不管。”
薛懷珍轉頭問紅紗:“最近府裡可有什麼空缺?”
紅紗想了想答到:“府裡倒不缺。但給咱們小廚房送菜的人不是傷了腿麼?估計幾個月都來不了。”
薛懷珍自然知道這事,要不然薛媽媽也不必每日親自去市集買菜。薛懷珍想了想,說:“要麼讓他們二人每日幫著薛媽媽擔菜吧。不用他們採買,只要幫薛媽媽從市集擔回府裡就行。”
薛良玉鬆了一口氣:“行。這我也算有個交代。”
薛懷珍找別的藉口出來的,不便久留,談了一陣子,便起身走了。臨走前對薛良玉千叮嚀萬囑咐,明日一定要按她教的說法上門。
第二日上午,薛媽媽就藉著買菜的名義又來了,除了給薛良玉帶來了衣服首飾,更是為她備了一份帖子。到了下午,薛良玉坐著馬車到了肖府門口,這回她直接派了翠珠上去遞了帖子,果然順利被迎入了肖府。
緊跟在薛良玉身後的翠環並不亂瞟,一門心思跟著自家主子,看起來比翠珠還要老實。見多識廣的薛媽媽暗暗點頭,心說,怪不得明明是個啞巴,少夫人逃命都不忘帶著她,果然還是有點過人之處。
薛懷珍把薛良玉安排在了後面一處不起眼的住所。肖翦正忙著對抗肖蒙的圍困,天天不是巡防,就是在前院書房和手下謀劃。他除了晚上回來吃個飯睡個覺,現在基本都不往後院去。等他聽說從北地逃來了個薛家的遠方親戚,只當是個打秋風的,也懶的去管。
肖翦的作為正合了薛氏二人的意,兩姐妹難得再湊到一起,倒是日日聊個不停。
薛懷珍因為記著對薛良玉的承諾,自己先去前院關肖北的地方轉了一圈,結果意外的發現,肖北竟被轉移走了。她怕打草驚蛇,沒敢直接問肖翦,只是拐彎抹角的派下面的人打聽。浪費了三五日的光陰,她才聽說肖翦怕肖蒙真敢攻城,所以把肖北弄到了晉陽南城門那裡。底下人還說,肖翦曾放言,真不行的話,就拿肖北祭旗。
薛懷珍聽了這話,嚇的不行,又不敢實話對薛良玉說,生怕她一時想不開,只得找藉口先拖著。而薛良玉則是一邊思念肖北,一邊日日給薛懷珍講她在乾軍聽到見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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