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靜雅露出一個笑容,讓碧鸞遞給門將一點金子:“多賴張大人這句話,我也能放心點。這秋氣快上來了,讓守門的兄弟們平日喝點熱酒,千萬別凍著。”
張姓將官對著錢靜雅連連作揖,心道自己好運氣,今日值守竟然能遇到這位歷來出手大方的女老闆親自壓車。這位姓張的門將讓手下把城門洞開,什麼都不查驗,便放了錢靜雅一行進入。
見車隊通行的如此順利,別說是坐在馬車裡的薛良玉目瞪口呆,就連在她身側的藍荊安心中都有些納罕。現在可是戰時,縱然她沒讓人圍攻晉陽城北面,但這晉陽北門的守備也太鬆懈了。藍荊安為了不嚇著薛良玉,依舊一副處變不驚的樣子,但心裡卻暗暗有幾分擔憂,生怕自己漏算了什麼,反而入了肖翦的彀。
其實晉陽城北漫不經心的佈防,與肖翦的自信滿滿不無關係。晉陽城東西夾於兩山之間,最便宜的進出通道自然是南北一線。
肖翦在晉陽東西城外的曠野都佈置了營地,外挖壕溝,絕對是易守難攻。而在兩營之外的東山西山,裡面曲曲折折全是盤山路,至多也就能夠跑輛馬車的寬度,想不動聲色的進兵是絕無可能。所以依照肖翦的判斷,只要守住南線,任肖蒙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從東西突破,北面自然無虞。
此時藍荊安雖然對雙方用兵有些理解,但畢竟自己這一次也算是以身犯險,還是讓她由不得多想。藍荊安琢磨了半天,臨時改了主意。
等藍荊安到了錢靜雅為他們準備的院子,單獨把白卿風找了過來,再三和他確認錢靜雅的可信度。白卿風雖然百般信任自己心愛之人,但也明白三妹怕是被今日進城一幕弄緊張了。
白卿風提議他先去見童兆,等他拿下童兆,然後再由藍荊安出手。藍荊安知道大哥這不僅僅是為了護衛自己安全,更是以此作為錢靜雅的投名狀。不過,他倒是和她想到一起去了,所以藍荊安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同時把馮參派給了白卿風。
白卿風不確定童兆是否見過自己,所以先由錢靜雅前去一探童兆的口風。
童兆的先夫人名為苗薰,童兆的起家,與苗家的支援密不可分,所以童兆對苗薰又愛又敬。錢靜雅縱然比表姐小了六七歲,但自小就常和苗薰一起玩,兩姐妹感情極好。
錢靜雅當初無處可去,投靠苗薰之後,童兆愛屋及烏,對於自家夫人這位可憐表妹,也是極盡幫忙。錢靜雅能再度白手起家,全靠著童兆為她拉關係。
誰想天有不測風雲,苗薰卻於去歲病逝了,只留下了三個孩子。除了兩個稍微大點的女孩兒,最小的兒子不過才三歲。名為童鈺的男孩更是童兆的獨子,自小帶病,身子骨嬌弱,被視為童兆夫妻的眼珠子。除了苗薰,也只有錢靜雅能哄得住他。
童兆知道眼前正亂著,他生怕自己有朝一日死在戰場上,所以早早就把自己所有的孩子都託付給了錢靜雅。除了苗薰親生的三個,甚至連另一個小妾生的女兒都交到了錢靜雅手裡。
錢靜雅也是憑著這份底氣才敢去勸童兆。童兆見錢靜雅親自進了晉陽城來找他,還以為是自己的孩子出了什麼狀況,嚇了一跳。
等錢靜雅在書房說明來意,童兆才無奈的說:“錢老闆,你也不是外人,我的難處,你還不懂麼?橫豎是個死,大丈夫還是死在沙場上光榮些。”
錢靜雅和這位表姐夫關係向來不錯,她並不兜圈子:“姐夫,您也說了咱們是一家人。既是一家人,便不說兩家話。現在這形勢,我看的明白,您自然比我更明白。您覺得咱們這東拼西湊的幷州軍能打過乾軍麼?別說是幷州軍了,我覺得乾軍攻入永華城也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錢靜雅神色裡不由流出擔憂:“到了那一天,您又讓小鈺他們怎麼辦?您真不怕他們幾個自小沒了孃親還不算,最後只能東躲西藏隱姓埋名的過完這輩子?”
錢靜雅最後一段話直接擊中童兆的痛點,他眼裡都是作為一個父親的掙扎:“不會的。別人都說大司命為人最是慈祥,悲憫天下。到時候,就算我戰死了,必不會連累我的孩子。”
錢靜雅嘆了口氣:“未來之事,誰又作得準呢?只有您活著,小鈺他們才有保障。您既然也覺著大司命悲憫天下,為什麼不乾脆現在投了算了?不用看別人,您看看肖蒙肖將軍。他目前在乾軍裡是什麼待遇?不比當初在永華城那邊討生活更得意?”
錢靜雅壓低了聲音:“我聽說乾軍之所以不強攻晉陽城,就是等著這邊投誠呢。而當時乾軍也在榆次城外足足等了一個月。您說要是當初孫齊祖不是那麼死硬,何苦死的那麼慘。”
錢靜雅又補了幾句:“再有,您要真是投誠乾軍,對於晉陽甚至幷州百姓可都是功德一件,救人無數。您去晉陽城裡問問,現在還有幾個平頭百姓希望硬扛,都指望著開了城門,迎乾軍進來呢。您若先投了,必然受到幷州百姓愛戴,將來等乾軍立國了,說不定封侯都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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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兆本就知道這是一場無謂而無望的戰爭,只不過迫著上面的壓力,所以才不得不硬扛到這一步,現在他被錢靜雅的話撩撥的更加猶豫。童兆眉頭緊縮,望著錢靜雅:“你給我句實話,你是不是和乾軍人接觸上了?到底是誰讓你過來勸我的?”
錢靜雅大大方方認了:“是。是有個乾軍裡厲害的人物讓我來勸您。而且若是您應了,說不定乾軍那邊還會親自派人和您接洽。”
童兆低頭想了想,他可是聽過當初肖蒙是怎麼降的,看來乾軍還真是看重自己。若是自己能投誠,雖然比不得肖蒙,但至少在這大雍覆了之後,說不定還能在幷州有個立足之地。
想到一半,他又有點洩氣,實話說給錢靜雅聽:“縱然我有心,也沒辦法。雖說我是副將,但你不知道,我的親兵都在東營,西營也有些。唯獨南門目前沒有我的人,全是聶易那小子的。即便我降了,乾軍若不能及時進城,到時候被肖將軍察覺,不僅我會死,你和小鈺他們也活不成。”
錢靜雅此次只是試探,知道童兆的意思就行了。她溫和的安撫著童兆:“姐夫,您放心吧,只要您有這份心就行。您這幾天要是哪日能有一時半刻的功夫,我在迎澤樓請您吃飯,好不好?”
童兆明白她的意思,但並不應承,只說:“你再讓我想想。最近乾軍圍的緊,肖將軍經常讓我跟他去軍裡,就算是有空,也只能是晚上。”
錢靜雅聽他沒有拒絕,知道基本算是成了,臉上也露出笑意:“不打緊。就著您的時間來。我今天忘記把大丫和二丫的畫拿過來了,到時候一併給您。”
童兆糾結的鬱色依舊沒有展開,又問了幾句自己孩子的情況,才派人送了錢靜雅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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