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荊安也不知道自己在石床上坐了多久,等她完全平靜下來,她已經明瞭如何解除馮燕、蔣明姝等人的罪孽。她離開石床,走到了絕壁邊上的小泉眼,從天而降的清水源源不斷的彙集在此處,剛才孃親手指的地方便是這裡了。
藍荊安在附近採了一種形似芭蕉的闊葉,捲成了筒,從泉眼中取了聖水,小心翼翼的捧在手裡。她在離開聖地前,最後回望了一眼大樹下的石床,又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然後才帶著聖水出了洞。
一旦走出洞外,藍荊安便感覺又回到了另一個世界。洞外的碧鸞等人正在焦急等著,見她順利出來,總算鬆了一口氣。
藍荊安讓碧鸞把馮參也找過來,鄭重的對四人說:“我見到先祖、上神和孃親了,咱們已經得到寬赦。只要心懷恭敬的喝下這聖水,之前犯過的罪孽,便可以解了。”說完,便將聖水遞給了身邊蔣明姝。
四個人聽完藍荊安的話,都激動不已。蔣明姝在心底默默唸了一下,率先喝了一口聖水,接著又將水遞到馮燕手中。等馮燕、碧鸞和馮參依次恭敬的喝過聖水之後,人人都覺得身上鬆快多了,個個笑逐顏開。
藍荊安見大事已畢,便領著幾個人又回到了北門。北門外的老杜等人正在翹首以盼,他見進去的時候,五人還一臉嚴肅,出來的時候卻個個容光煥發,不由得感慨這神山真是不一樣,怪不得大家都如此信奉司命一族。
等回到承憬殿,藍荊安也把上神寬宥眾人的訊息告訴了薛威、思縈等人。所有參與昨日那件事情的人,此時心裡才真正放下了重擔,當晚都睡的格外踏實。而藍荊安卻在興奮過後,躺在床上有些難眠。
她今日在洞內的時候,曾深恨過謝維寧,不是他當時下了情蠱,又怎麼會有後面這許多事情。但現在她卻又不得不深深的擔心他。聖地前面立的兩塊巨石,意思都是一樣的,明確告誡非司命一族的人,如果擅自進去,便不得好死。
謝維寧當時和尹泉硬闖進去,也不知會不會應了司命一族的詛咒。要怎樣才能幫他解了這詛咒?是不是也要像今日一般,再帶著他和尹泉回到聖地,然後祈求上神和先祖原諒,讓他懷著悔過之心喝下聖水?可是自己本沒打算再見他,又如何讓他和尹泉隻身過來,而不誤會她的意思呢?
不過,看著謝維寧一直活蹦亂跳,說不定詛咒只是針對乾國人,自己可能只是杞人憂天。到底要不要告訴謝維寧呢?又要怎麼說呢?藍荊安翻來覆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而此時被藍荊安擔憂的人,正笑容滿面的站在自己的寢殿內,由尹泉服侍他更衣。尹泉幾度欲言又止,到底還是忍不住開口:“您這樣做,真的值麼?”
謝維寧眼波流轉,尹泉這問題,倒是和父皇最後一個問題完全一樣。他的腦海裡又浮現出梨花樹下那個身影,話語裡不帶半分猶疑:“值,怎麼不值。”
尹泉真的很想問問他:您就不怕她根本不是您想的那樣,辜負了您的一片真心?到時候,您可就徹底沒有退路了。他擔憂的看著已經躺到了床上的謝維寧,什麼話都沒有再說。
謝維寧再度躺回自己的床上,卻感覺並不算特別自在,他不由得抱怨:“我有多久沒躺過這張床了?兩年還是三年?都有些不習慣了。”
尹泉低頭掩了自己的心思,規勸謝維寧:“您這次回來,也好好陪陪皇上吧。您沒見皇上今天瞅著您,高興的嘴都合不攏了。”
謝維寧想起今日見到父皇,他的兩鬢更白了,心裡也是酸酸脹脹,很是難受。他嘆了口氣:“是我不孝啊。”
說罷,他又抬起頭,對尹泉說:“我答應了父皇,等四月過完生辰再走,到時候父皇會在我生辰那天,宣佈訊息。”
尹泉欣慰的點點頭:“能留一個月也是好的。您正好趁這段時間去朝裡走一走,要不朝裡面的人都快認不得您了。”
謝維寧又想到晚宴上所見到的那一幕,一張絕世容顏上都帶了猙獰:“是得去。他們不認得我不要緊,我記得他們就行了。這次回來時間短,沒空管他們,等辦完我的大事,一定要好好理一理,有些舊賬也該到清算的時候了。”
尹泉聽了主子陰測測的話,便知道他是在說以皇后和丞相傅敞為首的那群人。看他們晚宴上對皇上不恭的態度,就知道平日裡是有多囂張。還有那個大皇子,都降成了郡王,還恨不得拿出一副太子的架子,呸,他也配!
尹泉同仇敵愾的樣子取悅了謝維寧,他笑著對尹泉說:“你也別操心了。醜丫頭的手段不比我少,等我把她接回來,我們兩個聯手還不能替父皇分憂?”
尹泉一聽這話又繞回大司命身上了,簡直氣結,也不想再和主子說話了,直接替他熄了燈。
但落入了黑暗的謝維寧卻還不想睡,繼續問尹泉:“老杜那邊有什麼信兒沒有?我心裡有點不踏實。你說她過個上巳,請那麼多人幹嘛?還有蕭青雲那裡,我總覺得北面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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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泉見謝維寧似乎又說的是正事,趕忙回答:“老杜沒提及大司命那裡有任何異狀,也沒聽說有和蕭青雲聯絡的舉動。北面?您是指那些流民麼?我倒覺得挺符合蕭青雲一貫作風的。”
謝維寧還在想著江陵的事情,隨口答到:“符合他的作風?什麼作風?假裝仁慈的作風?回填流民我倒是可以理解,但好端端的要了隴西和武都是為了幹嘛?要是我的意思,就不能放那些流民借道漢中,他蕭青雲要是有本事,就驅著那二三十萬流民走司隸得了。”
尹泉心說,您可別開玩笑了,雍乾雖然暫時停戰,雙方還都眼紅著,誰也不會同意走司隸的。他乾笑了一聲:“且不說咱們還和乾軍有協議,這借道之事,皇上都親口應了,您也就別再想了。”
謝維寧冷哼了一聲:“還不是讓那些人給逼的?真不知蕭青雲到底給了他們什麼好處。我不怕旁的,就怕這些流民不是真流民,若是蕭青雲趁機調人駐防西北,可怎生了得?”
尹泉覺得主子就是關心則亂,總是覺得誰都和他一樣,為了大司命什麼都不要了。他不由得開口勸說:“您是不是想多了?聽說鮮卑起了內亂,撤了軍。乾軍那邊,如無意外,今年估計還會和大雍開戰。這種大好時機,哪有主帥會傻到分散兵力去駐防沒用的地方?當然是集中力量一舉拿下永華城了。”
謝維寧也想過尹泉說的這一切,但他覺得對待蕭青雲手下的乾軍還是應該謹慎一點好,允許流民走漢中,實在是讓他覺得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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