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荊安放下心來,開始專心沐浴。只不過謝維寧怕她在水中立不住,特意給她放在了大石上,她現在只能彎腰取水,不能將整個身子浸沒在水中。
她將水撩到自己身上。溪水是由上面的雪水化開的,所以有些寒涼,落在藍荊安的肌膚上,激得她一陣戰慄。不過,能在這種日子,在這樣一個美好的環境下沐浴,她已經非常心滿意足了。
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與謝維寧對著話。謝維寧幾次拿話撩她,想讓她就著這大美春光,再高歌一曲。藍荊安就是不從。聽著他一遍遍喊著自己丑丫頭,藍荊安悶悶的說:“你能不能不喊我醜丫頭?我真的那麼醜麼?”
謝維寧笑了,原來,她還會在意這種事情。他正拿草木灰將她的衣服仔細的洗好,心中默默哀嘆,這裡沒有澡豆,連滷鹼都沒有,這草木灰用起來還真不順手。
謝維寧手上忙碌著,嘴上也沒閒著,對藍荊安喊道:“你不醜,只不過這麼多年叫習慣了而已。既然你不喜歡,我喚你長安可好?”
藍荊安聞言一下子愣住了,脫口而出:“你怎麼…”。然後她立即意識到不對,把自己的後半句吞了回去。硬生生的將那句“知道我的乳名是長安?”改換做了“想起這般喚我?”
謝維寧平和的聲音傳了過來:“一世長安。”
要是謝維寧現在在藍荊安面前,他就能見到她一副遇見鬼的吃驚表情。藍荊安從來沒想過,有人會喚她只有夢裡藍舒窈才會喊她的名字,而更可怕的是,自己名字的來源,除了自己、定遠侯夫婦和青雲哥哥,應該沒人能知曉。謝維寧又是怎麼猜到的?
藍荊安不知是水太冷,還是心太慌,她感覺自己的汗毛都倒立起來了。正要繼續問他,卻聽見溪邊的樹林裡有響動,嚇得她“啊”的一聲大叫出來。
謝維寧聽到她的驚呼,也嚇了一跳,趕忙大聲問她:“出什麼事了?”只聽藍荊安驚惶失措的聲音響起來:“林子裡有動靜。”謝維寧聽她這樣一說,也顧不得別的,將手裡剛洗完的衣服放在石頭上,胡亂的套上自己的白蠻服飾,便往岸上衝。
他衝了幾步,就在林子裡看到一個人影正在往遠離溪水的方向跑。他幾下就躥到了此人面前。只見達也正一臉慌張的望著他。謝維寧像豹子一般直接將他撲到了樹幹上,只用一隻手就掐住了達也的脖子,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達也立刻就感覺喘不上氣來,怕的不行,想喊,卻又怕被溪裡的女人聽到。只能小聲的嗚咽,臉上滿是哀求的神色。謝維寧見他眼瞅著就要斷氣了,突然左手一鬆,放開了他的脖頸,一臉兇狠的望著他,隨時做好了再次出手的準備。
新鮮的空氣再一次進入達也的腔子,他很想大聲咳嗽出來,卻又不敢,只能拿手捂著嘴抖動了幾下。謝維寧低沉冰冷的聲音灌到他的耳朵裡,就好像一條毒蛇爬了過來:“你要是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接下來的話便會成為你的遺言。”
達也看出來九皇子不想讓溪水中的金花發現自己在這裡,趕忙小聲求他:“我什麼都沒有看到,求求你,饒了我。”
謝維寧冷笑一聲:“沒看到?那你跑什麼?你竟然敢偷窺她,看來是真不想活了。”達也從來沒有這樣畏懼過一個人,但現在他渾身抖如篩糠,匍匐在謝維寧的腳下,再次求他饒自己一命:“我真的是路過,求你不要殺我。”
達也匆匆忙忙的解釋:“我剛從博南城回來,本來想去溪邊洗把臉再回家,沒想到你們在那裡,所以我就趕快往回走了。我真的沒有偷看白姑娘。我對山神發誓,若是我故意偷窺白姑娘,便讓我受雷擊之刑。”
謝維寧縱然恨不得殺了他,但也知道現在自己不能動他。且不說他還沒說出博南城的情況,就衝著之前達西三兄弟的救命之恩,他也要再忍他一次。他壓著怒氣,小聲說:“你再有一次敢對她心生不軌,別怪我不客氣!”達也連連點頭,生怕他會反悔。
此時兩人都聽到了藍荊安帶著哭腔的大聲呼喚:“謝維寧?謝維寧?你在哪兒?快回來,別丟下我!”謝維寧趕忙扯著嗓子回她:“長安,別怕。我這就回去。”
說完狠瞪了達也一眼,然後又一瞬間變成了笑顏:“達也,那我們就一會兒見了。”
說著,還走到一邊,將達也掉落一邊的竹簍撿了起來,將散落的東西一一收拾回去。當謝維寧看到竹簍裡那套嶄新的白蠻女裝,心中更是冷笑。但他想了想,還是將衣服撿了出來,拿到達也眼前,低聲說:“記住,這衣服是你阿媽的,是我從你家拿過來的。我只當沒有在這裡見過你。”
達也的心事彷彿被戳穿一樣,漲紅了臉,更怕這位九皇子會暴怒。卻沒曾想九皇子不僅收了這套衣服,還要幫他把剛才的事情圓過去。達也感激的連連點頭,自然是謝維寧說什麼就是什麼。
謝維寧也不看他,轉身又向溪邊走了回去。達也見他走了,輕出了一口氣,抓起竹簍,趕忙向家裡逃回去。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達也才明白,這位九皇子為何這般出名,果然只有他那樣的人,才能配得上白姑娘。
謝維寧回來的時候,藍荊安正在緊張兮兮的四處張望著,見他出現,第一反應不是害羞,反而是長吁一口氣。謝維寧見她身上只鬆鬆垮垮的套了一件自己的袍子,像只幼獸一般等著自己過去拯救,心軟的不行。
藍荊安出聲問他:“林子裡怎麼了?”謝維寧揹著她,偷偷將手裡的女裝放在他當時帶過來的揹簍裡,然後說:“沒事,是隻水鹿,已經被我趕跑了。”藍荊安放下心來,這個時候才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剛才太大驚小怪了。
謝維寧見她的頭髮基本還是乾的,才想到她現在根本沒法子浸在水裡沐浴。他看了看已經燒開的陶罐,有了主意。他將陶罐從火上移開,倒出去半罐子的滾水,又拿杯子從溪水裡接了半下的冷水,試了試水溫。然後拎著便向藍荊安走了過去。
藍荊安正想對他說自己洗好了,就見他帶著陶罐走到自己面前,笑眯眯的說:“你是不是不方便沐頭?我幫你好不好?”說著便將陶罐裡的溫水倒了些在她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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