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墨淵的聖喻很快也傳到了荊州。得知這個訊息時,藍荊安正與眾位將領安排她離開荊州後的後續兵力部署。她臉色一白,頓在那裡久久沒有繼續說話。
呂珉等人不知底細,只以為她被宇文墨淵討伐檄文氣得失了顏色,紛紛問她是否要休息一陣再繼續討論。藍荊安搖搖頭,深吸了一口氣,若無其事一般,繼續平靜的開口。
除了初聽訊息那一剎,藍荊安失了會兒神,一整日,她都與往常無異。這讓陪在她身邊的邱少澤心中稍定。
只有碧鸞心中猶自擔心,她比旁人更熟悉藍荊安的性子。姑娘越是笑語晏晏,裝作無事一般,怕是心裡壓抑的越厲害。碧鸞知道姑娘不想說的時候,除了大元帥,任何人都休想撬開她的嘴。她能做的只是默默的陪在她身邊。
當夜,藍荊安果然舊疾復發,劇咳不止。碧鸞無法,只得悄悄找了蔣仙林來。藍荊安只說這兩日天氣反覆無常,才更覺胸悶,讓蔣仙林莫要擔心。蔣仙林心中有數,給她開了藥丸,連煎藥都未敢給她準備。
藍荊安服了藥,靠在床頭閉目養神。他與她,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雖然她對這樣的檄文絲毫不意外,但心頭還是有些說不出的滋味。她恨他,恨的那般強烈。想來,現在他也能漸漸體會她的痛苦了吧?
但這樣還遠遠不夠。她的國,她的家,還有她的孩子,她所珍視的一切,因為宇文氏,因為他,再也不復存在。她也會讓他同樣經歷這一切,看著大雍的疆域逐漸縮小,看著乾軍逐漸強大,看著她如何向他復仇。
她還要讓他看到,她在青雲哥哥身側是如何幸福。那種真實的幸福,絕不會是他用謊言編織出來的日子可以比擬的。
碧鸞看著藍荊安緊閉的眼角悄悄流下兩行清淚,心中也是一陣酸澀。燥熱的炎夏,如冰的只有藍荊安這顆心。
而遠在西南的謝維寧,過了大半個月,才得知了襄樊大戰的最終結局。他負手站在窗邊,沉默了一會兒,望著起風的窗外,只道了一句:“變天了。”
尹泉心中五味雜陳。自從離開襄陽,主子的心情明顯不好。主子費了千辛萬苦才將邛都國收復,重新變成了越郡,並用計將大皇子謝承賢從多同夜郎國救了出來。
沒想謝維寧率軍才剛剛大舉開進犍為國。結果謝承賢就因為太過招搖,從夜郎返回、途經犍為的時候,竟然被識破身份,再此落到犍為國王之手,用以威脅謝維寧退兵。
謝維寧現在也是一個頭兩個大,無論他多麼不想管這個無能又與自己為敵的哥哥,為了夏國的聲威,他也不能真的任他被扣在犍為國王手中為質。
而且西南之地遍地毒瘴,各個民族關係複雜,真的進攻起來,縱然謝維寧聰明絕頂,也覺得有些棘手。
尹泉暗自嘀咕,上天還真是不公啊,主子這般才智過人,推進起西南戰事也並非一帆風順。而藍荊安那裡,上天平白無故的送了一場大水,直接讓她取得了襄陽戰場的最終勝利。看來大司命果然是天選之人,有些古怪。
如果大司命的讖語是真的,那當年藍舒窈的另一個讖語也會是真的?簫姓後人,該不會真的是說蕭青雲吧?他將會奪了這天下?想到這裡,尹泉嚇得身上一個哆嗦。
他的嘀咕,還是被謝維寧聽到了。謝維寧捲了地圖,敲敲他的頭,不悅的開口說:“你說你整天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麼?那些無知百姓迷信的市井流言,你怎麼也信?”
謝維寧接著說:“醜丫頭能取得勝利,哪裡是靠著天時,你看看她能在水潰一兩個時辰後便率大軍攻入江北,必然是提前早就做好了準備。我猜,可能乾軍還動過決堤的念頭。要不就是還沒來得及動手,要不就是醜丫頭不同意。”
謝維寧頓了頓,又自言自語起來:“是啊,應該是她不同意吧。她的心最是柔軟,怕是隻有對我,才會那般鐵石心腸。”
尹泉看到主子又在想藍荊安,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不過主子倒是說對了,大司命就是心狠,就連她的婢女碧鸞也是個狠心的。
好歹他和主子也陪著她們在襄陽待了那麼久,更別說救了大司命多少次。結果他們走的時候,兩人連面都不露一下,更別提送行了。
他正在感慨,謝維寧又開口了:“你確定她這次要北上了?”尹泉還在發呆,一時沒反應過來:“誰?”謝維寧又敲了他一下:“你在我面前能不能用點心?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讓你忘了咱倆誰才是主子?嗯?”
尹泉嘿嘿一笑,趕忙躬著身子,認真行禮:“主子,您可再別逗小人了。咱們的人確實送信說,大司命已經辭了荊州軍務,看樣子,很快就要出發北上了。”
謝維寧面色更沉了一些,語氣不虞的吩咐尹泉:“派幾個人悄悄跟著,不用跟太近,但千萬注意醜丫頭的安全。只要蕭青雲不動娶她的念頭,其他的暫且不用管。”
尹泉答了“是”,按謝維寧的吩咐出去佈置了。謝維寧卻還在想著那個斷然拒絕自己的狠心丫頭。蕭青雲,且讓你再得意一陣子,等我騰開手,必會和你做個了結。她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金桂飄香的八月又到了,藍荊安已將手中的兵權悉數交出。她之所以沒能立即啟程,一方面是交接和部署都需要時間,另一方面也是想等馮參從那四萬大雍軍,尤其是豫州軍裡打探龐塗之前的事,以完成龐塗的遺願。
皇天不負苦心人,馮參經過十多天的努力,總算找到一個當初和龐塗一起入豫州軍營的人。藍荊安特意將他叫到將軍府,詢問龐塗的身世。
龐塗的老家似乎在豫州和荊州交界的地方,他很小的時候,家中受災,全家向北逃難,他的家人基本都死在路上。為了給他看病,他的姐姐賣身為奴,用賣身錢救了他一命。後來他病好之後,為圖個吃飯的地方,便入了豫州的軍營。
自從他長大後,心中最大的願望便是找到他的親姐姐。他之所以這般的努力出人頭地,也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贖回姐姐,讓她也能過上好日子。
藍荊安又問那人是否知道龐塗姐姐的名字,以及被賣往何處。那人搖搖頭說:“他當初也未說過他姐姐的名字,畢竟是家姐,又被賣了,俺們也不好問。而至於人被帶去了哪裡,也是當初龐塗想知道的。”
藍荊安失望至極,這個人說的話,和她之前在乾軍這邊得到的資訊類似,還是沒有足夠線索找到龐塗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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