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荊安不妨謝維寧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由自主的想要向後退,但她的深衣廣袖卻打翻了杯子,將衣服都弄溼了。她來不及擦濺了水漬的衣服,反而抬起頭望著謝維寧,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你莫要拿我取笑了。”
謝維寧卻沒有退卻,依舊認真的看著她:“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麼?”
說著他突然一把拉過藍荊安的右手,藍荊安右臂有傷,掙扎不過,被他將衣袖推上去一點,露出右腕。謝維寧又將自己的左手湊了過去,他將兩個傷疤並排放在一起,輕輕的說:“一切早已註定,這是你我的宿命。”
藍荊安臉上早已變成了驚懼,她沒想到謝維寧是真的動了心思。那些讓她想不明白的事,似乎一下子都有了答案。慌亂之間,她連喊人進來保護都忘了。她心裡亂做一團,只顧得猛地往回抽手。
謝維寧讓她看了當初彼此留下的疤痕,便鬆了手,並不為難藍荊安。藍荊安慌忙從席子上爬起來。還不等她逃出門去,謝維寧已經先她一步,站在了她的面前,異色的雙眸裡都是她的影子。
謝維寧並不多說,只是定定的望著藍荊安。藍荊安突然有一種難以置信的荒謬感,她寧可相信這不過是自己的一場夢境。
但謝維寧的眼睛清楚的告訴她,他今日並非說笑。只不過,無論謝維寧究竟是為何說出這樣一番話,她都不能接受他。藍荊安深吸一口氣,不再逃避,正視謝維寧的眼睛,決絕的說:“夏九皇子,你我,絕無可能!”
謝維寧縱然猜到藍荊安可能會說出這樣的話,但親耳聽到她的拒絕,他的心底還是不由自主的痛了起來。隨著他疼到彎身,藍荊安也感覺心頭疼的不行,同樣捂住了心口。她這才明白了謝維寧給她下情蠱也許不單單是為了夏國的利益。
謝維寧見藍荊安疼到又跌坐回席邊,只得強壓自己的感情,告誡自己是他操之過急了,但無論如何努力,這樣的感情和疼痛又豈是他能輕易壓抑住的?謝維寧扭過頭去,不再看藍荊安一眼。二人相對無言,各自在痛苦中沉浸。
直到日頭漸落,藍荊安總算恢復些許。她現在實在不想再面對謝維寧,不過剛剛能直起身來,便頭也不回的起身走了。空留謝維寧一人獨自站在日光昏暗的房間裡。
藍荊安從謝維寧的院子裡出來,摸著胸口的白玉狐狸,才發覺自己犯了個多麼大的錯誤。或許,她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獨自和謝維寧談判。她嘆了口氣,強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往西北軍的大營去了。
西北軍的大營依舊紮在了襄陽城西,藍荊安到的時候,蔣仙林正在指點著其他軍醫配藥。見她過來,眾人趕忙上前行禮。藍荊安請了蔣仙林一起去了姜邵衡的將軍大帳。
藍荊安第一件事便是過問時疫的情況。蔣仙林點點頭:“我已看過,只要給眾人服藥,兩日內就能止住水瀉,再過五日應該就能恢復正常了。只不過,這症狀可不是時疫,而是中毒了。”
藍荊安和姜邵衡聞言都一愣,中毒?這可不是一個兩個人,怎麼可能三萬多大軍一起中毒。姜邵衡客氣的率先將疑問拋了出來。蔣仙林捋了一下鬍子:“能這麼快讓所有人都出現水瀉,我能想到的方式,只有投毒,而且應該是投在了水裡。”
藍荊安聞言,轉頭問姜邵衡:“姜將軍,你們一路行軍,都是如何取水的?”姜邵衡回憶了一下,疑惑的答道:“進入到荊州後,都是各地署官帶著確定水源的,我們從來沒有從哪個可疑水源取過水啊。”
藍荊安又問蔣仙林:“蔣神醫,從喝了汙水到病發,要多少時辰?”蔣仙林答到:“這種毒來的快,毒性強。必是中毒後不超過兩個時辰便會開始腹痛水瀉。”
聞言,藍荊安抬頭看姜邵衡:“姜將軍,可記得最初發病的人是在哪裡,何時開始?”姜邵衡答道:“是二十日在當陽那一晚。”
藍荊安又問:“我記得你說過,當初並非所有人都染病,是二十一日走到宜城附近所有人才出現症狀吧?”姜邵衡點點頭:“不錯。”
藍荊安再問:“那麼從當陽至宜城這一路,中間可否補過水?”姜邵衡將地圖取來,親自將他們途中都補水地點一一指給藍荊安看。
藍荊安沉吟一下。這樣看來,投毒之人並不只在一個水源地投了毒,而是從當陽到宜城的每一個乾軍補水點基本都投了毒。她感覺事情非同小可。於是讓姜邵衡將他的幾個心腹叫進了大帳,又派人去將軍府召了呂珉和白卿風等人過來。
匆匆而來的眾位將領聽說西北軍得的並非時疫而是中了毒,都吃驚不小。眾人七嘴八舌討論起來,商議起中毒的因由。姜邵衡現在一心的怒火,恨恨的說:“能做下這樣的事,必是知道了我們的行軍路線和時間,怕是我們內部有了細作。”
藍荊安搖搖頭:“現在也不能肯定是我們內部有了細作。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對方並不知道你們的行軍路線,而是守株待兔,在每個水源地附近等著你們。”
藍荊安指著地圖上的水源地繼續說:“你們看,這一路上的水源地有限。而你們的水源都是和百姓混用的,要是有人裝作當地人,假借取水投毒,也是很難分辨。但無論如何,必是有人知道你們前來馳援的訊息,才能行了這投毒之事。”
白卿風細細回想一下,說到:“可是大司命是在二十一日才命人對城內百姓宣佈援軍訊息,而直到那時大雍才可能正式知道咱們的援軍從白水關過來了。”
藍荊安又想了想:“西北軍當初離荊州甚遠,無論是巫道明還是宇文俊平,手都不可能伸到那麼長,我覺得他們還不大可能在西北軍裡埋釘子。”
呂珉介面道:“既然不大可能是西北軍的問題,那訊息只能是從襄陽方面流出去的。而在二十一日前知道援軍訊息的,便只有襄陽守軍中的將領了。難道…”
一直沉默不語的張遜突然插言到:“那也不一定。你們還記得大司命和蔣神醫遇險那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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