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墨淵緊緊的把藍荊安攏在懷裡,輕輕呢喃著她的名字:“蘭兒,蘭兒。你可知我今日好生歡喜?我答應你,無論將來如何,年年我都帶你過來賞燈。”
在流動著愛意的氛圍中,宇文墨淵閉了眼睛,輕輕俯下身來。藍荊安睜大了眼睛看著他逐漸放大的臉,在最後一刻,突然將頭偏向了一邊,讓宇文墨淵的溫柔一吻落了空。
藍荊安也不知自己為什麼如此抗拒君竹的親密,他對自己很好,真的很好,但她就是做不到。她看到了宇文墨淵睜開眼睛後失望的神色,心裡也覺得很抱歉。
她輕輕的把頭抵在他的肩上:“君竹,對不起。再給我點時間,好不好?”宇文墨淵安撫性的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又幫她把大氅緊了緊,對她說:“傻蘭兒,不用道歉,為夫會一直等你。”
宇文墨淵轉而從後面抱著她,這一次藍荊安沒有拒絕。兩個人靜靜依偎著,一起欣賞著永華城的燦爛。那一刻,歲月靜好,月圓情近。
延康初年的花燈會到了高潮,城樓上的宇文墨淵看著遠處的繁光綴綴,萬戶燈明,又灌了一口烈酒。蘭兒,說好我們年年一起賞燈,你怎麼可以拋下我一個人?你可知,我才是你真正的良人,你也曾真心待過我的。
宇文墨淵已經醉的迷糊,他彷彿又看見藍荊安在他身側陪他賞燈。他伸手去抱她,卻撲了個空。宇文墨淵突兀的哈哈大笑起來,心裡卻彷彿被冰凌刺過一般的疼痛。蘭兒,你現在有沒有一絲想起我來?想起我們在一起的日子?
周琦趕忙上前扶住宇文墨淵,輕聲到:“皇上,您醉了。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宇文墨淵扭頭看看他,笑著問他:“你說,朕怎麼就比不上那個逆賊了?她怎麼可以走的那般決絕?怎麼可以?!”
周琦把眼睛從宇文墨淵身上移開,生怕再看一眼,自己就會真的掉下淚來。皇上真的太不易了。他努力的希望大雍更好,日日批閱奏章到深夜,結果戰火越燒越廣;他傾盡真心去對待那個女人,但她卻徹底站在了他的對立面,還將要帶領乾軍在襄陽和大雍作戰。
周琦哽咽的說:“皇上,請您回宮吧。總有一天她還會回來的。”
宇文墨淵深吸一口氣,勉強直了身。看著遙遙燈火,狠狠的說:“你說的對。她總會回來的。今年不能一起賞燈,就明年。我要後半輩子都讓她無處可逃。擺駕,回宮!”
而此時在襄陽北門城樓上,藍荊安不自覺的悄悄流著眼淚。為什麼?這樣的良辰美景,陪自己第一個見識的人卻是他而不是青雲哥哥?
她當初都說過什麼啊?那句話本來是她一直想說給青雲哥哥聽的,為什麼卻說給了那個人?她又怎麼會對他許以承諾,還和他約定年年共賞花燈?為什麼這些回憶不能她留在木蘭園的首飾一樣,統統丟在永華城,永不記起?
她現在連宇文墨淵的名字都不願再提起,在她的眼中,他只是那個人,那個親手殺了自己孃親,和自己有著國仇家恨、血海深仇的人。可是,她對美景的回憶,竟然是和那個人在一起的!強烈的自責感混合著恐懼感,讓藍荊安痛苦萬分。
她突然感覺有人在輕拍著她的後背,她嚇了一跳。身子猛的往前一傾,差點栽下城樓,好在一隻大手很快拉住了她。
她定了心神,伸手快速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拭去了淚痕,轉而看是誰拉住了她。謝維寧正一臉關切的望著她,小聲的問她:“醜丫頭,你沒事吧?花燈就那麼好看?看的你連腿都直打軟麼?”
藍荊安一看是他,趕忙甩開他的手,嗔怒到:“誰讓你碰我的?我就是一個沒站穩而已。你真是多事。”
她轉頭去找碧鸞,發現她正和馮參、尹泉一起對街市上的燈光指指點點,一臉興奮的表情。三個人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藍荊安斂了心思,不敢再去看謝維寧,只閉上眼睛,扶著城牆輕輕平復著自己的心情。她知道自己剛才的醜態怕是都讓謝維寧看到了,不過他應該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只要他不多嘴,她也就當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
謝維寧悄悄垂下眼簾。他稍稍一想,就知道之前帶藍荊安登上城樓賞過燈市的人必然不會是蕭青雲。要不然,她不會這般痛苦。看樣子,應該是宇文墨淵了。
之前只知道他把醜丫頭囚在木蘭園,沒想到,他也曾帶她出來過。而且,看樣子,還下過大力氣討她歡心,甚至帶她中元節上城樓賞燈。只是,這事從來沒有半點風聲走漏出來,足見宇文墨淵當初對她護的有多嚴。
不過,謝維寧對他卻不像蕭青雲那般嫉妒。他知道往事難追,以醜丫頭的性子,大雍既然已經是她的仇敵,那麼她永遠都不會再有倒向宇文墨淵的一天。
但謝維寧對宇文墨淵也沒有半分好感。既然他讓醜丫頭痛苦,那總有一天,自己也會讓他付出代價。
謝維寧裝作一無所知,但一雙關切的眼睛卻不曾從藍荊安身上移開。旁人忙著賞燈,他的眼中卻只有一個她。
西邊的天空突然突兀的亮起了火光,接著就見到守城的軍士一邊蹬蹬跑過來,一邊喊著:“大司命,大營好像出事了。”。
藍荊安聽到大營出事,顧不得傷春悲秋,趕快轉到西北角,果然看到遠遠的有火光沖天。她大吃一驚,莫非大雍選擇今晚燒營攻城?
藍荊安扭頭見碧鸞和馮參也緊隨她其後,趕忙對二人說:“碧鸞,你護送寧維二人回府。馮參,你現在就隨我去大營。”
她又吩咐守城兵士:“給我牽兩匹快馬來,一定要快。”她顧不得別的,跟在守城兵士後面,心急如焚的往城樓下面去。
其他四人一看,也熄了觀燈的心了,趕快隨藍荊安一起下了城樓。守城的兵士很快牽了兩匹快馬過來,藍荊安這一次連檢查馬匹都來不及了,率先翻身上馬,往大營方向奔去。
等她奔出去幾丈,聽到身後一聲驚呼,她扭頭一看,跟在自己身邊騎行的竟然不是馮參,而是謝維寧這個傢伙。
藍荊安大怒,試圖勒了韁繩減速拽謝維寧下來。沒想到謝維寧完全不減馬速,輕飄飄送出一句話:“你要是還在這裡和我磨蹭,一會兒大營讓人燒光了,可別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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