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墨淵最近一段心情很是煩躁,雖然藍荊安的病情有了明顯起色,但她現在對自己的態度頗為冷淡。不過他目前顧不得這些,宮裡的綏帝已經行將就木,據王太醫說就是這幾天的事。為了自己的形象和地位,他必須夜夜宿在宮裡,隨時做好準備。
終於時間到了九月十六日。這一日宇文墨淵下了朝還是第一時間回來陪著藍荊安。藍荊安這次沒有表現出很大的抗拒,反而和他坐在房裡好好的說了會兒話。她不僅細細的問了宮裡的形勢,還問了宇文墨淵之後的打算。
宇文墨淵沒想到藍荊安的態度突然的好了很多,高興的把很多事情都講給了她聽。藍荊安套出來她想知道的訊息後,也不知道該再對他說些什麼了。他們兩個之間是至死不休的死敵,縱然曾經生活在一起一年,甚至她有過他的骨肉,但她的心底從來沒有他。
可是她亦是不能不對他說一句謝謝,謝謝他那天為了她出現在了煙波亭,謝謝他把她從雍江裡救起。可是,她無法親口說出那一句謝謝,就如同她也不能告訴他自己到底有多恨他,恨宇文這個姓氏。
藍荊安抬眼仔細看了看宇文墨淵,從這一夜起,她就要離開他了。再見之時,必是他們兩個其中一個死亡的日子。命運就是這樣捉弄人,如果她最初沒有在鬧市救了他,或是他沒有在馬場救了她,也許作為陌生人的他們都會好過一些。但時間難倒回,發生的就是發生了。她的眼裡流露出一絲遺憾,但很快又變成了堅定的神情。
在宇文墨淵轉身出門的時候,藍荊安小聲的說出她對宇文墨淵的最後一句話:“君竹~”
宇文墨淵詫異的回頭看了看她,他沒想到一個月後,她總算願意再開口喊他一聲君竹,他對她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然後對她說:“等我回來。”可是宇文墨淵沒聽到的是,在他走後藍荊安說出的後半句:“最好,我們,永不再見。”
等宇文墨淵徹底走了,藍荊安的逃跑計劃開始有條不紊的進行了起來。她先是讓蔣神醫趁人不備把迷藥下到水井裡,然後對素梅素菊說,她心疼眾人在趙婉瑤硬闖木蘭園那日受的苦,讓蔣神醫指導她們兩個熬點強身健體的補藥,分給木蘭園的眾人每人一碗。
素梅素菊不疑有他,拿下過迷藥的井水親手熬了補藥分給了木蘭園眾人。木蘭園裡的奴僕沒想到夫人這麼好心,竟然還每人賜了一碗由名貴藥材熬製而成的補藥。想著蔣神醫是能把夫人從生死線中拉回來的人,都覺得這碗補藥是個好東西,爭先恐後的喝了。就連外門守衛中,絕大多數的人也喝了補藥。
與此同時,邱少澤正帶著影衛直奔太子府。而吳未和碧鸞則帶著提前準備好的麻油衣物裝作是行商,也往太子府趕來。藍荊安在等待迷藥發作的時候裡,不顧自己體虛,親自去了情鐘樓一趟,把白玉狐狸取了回來,掛在脖子上。
等眾人的迷藥陸陸續續發作的時候,他們知道是中了毒,想趕快去宮裡給宇文墨淵報告。但是剛有侍衛準備離開,就被早已守在外圍的影衛秘密殺死了。影衛悄悄縮小著包圍圈,只要沒喝迷藥的,都讓他們一刀一個無聲無息的處理掉,同時出手殺了太子府後門的守衛。然後在木蘭園開門後,把屍體又都神不知鬼不覺的拖回了木蘭園。
而素梅素菊為了伺候藍荊安,都還沒來的及喝那碗補藥。到了這個時候,她們再傻也看出來這是藍荊安為了逃跑而讓蔣神醫給眾人下了藥。雖然她們不知道蔣神醫和藍荊安是什麼關係,但很顯然藍荊安已經收服了他。
蔣神醫已經出去給影衛開了木蘭園的大門,藍荊安肅了神色對素梅素菊說:“你們都應該很清楚我是誰,作為乾國的小司命,我是絕不會留在永華城,留在宇文墨淵身邊的。我感謝你們這一年以來無微不至的照顧,所以不想要你們的性命。不過,我怕宇文墨淵回來的時候,會遷怒於你們。現在我給你們兩個選擇。”
藍荊安看了一眼驚懼的二人,繼續說:“如果你們選擇跟著我走,那麼,我會依然讓你們留在我身邊。雖然不能保證每日像木蘭園這樣的好吃好喝,但我可以保證,只要你們不背叛我,我活著一天,就會庇護你們一天。”
她接著給出了第二個選擇:“如果你們選擇留在這裡,我會命人綁了你們。然後等宇文墨淵回來,你們只把事情推到我一個人身上就行。希望宇文墨淵還沒有失去理智,可以留下你們的性命。”
素梅素菊對看了一眼,做出了截然相反的選擇。素梅的老家在豫州和荊州交界的地方,多年之前因為天災,家裡難以維繼,逃難出來。她的家人基本都死在了路上,而她被人販子看上,帶到了永華城,賣進了二皇子府。
在素梅的記憶裡,自己的親人只剩下一個弟弟,似乎流落到了豫州的軍營裡。素梅想跟著藍荊安離開永華城,若是有機會的話,以後好去豫州尋找自己的弟弟。而素菊的家人都在太子府做事,如果她就此離開,必然連累家人,她寧願一死,也不敢跟著藍荊安走。
藍荊安也不為難素菊,等吳未等人進了門,她直接命人在正廳綁了素菊。吳未和碧鸞都激動的給她磕頭行禮,他們都沒想到一年後竟然能奇蹟般的再見到藍荊安。
藍荊安讓眾人先去換了事先準備好的禁衛軍服裝,自己也在碧鸞素梅的服侍下換了衣服,然後把宇文墨淵送給她的珠寶一件不少的都留在了梳妝檯上。
接著她又讓素梅把宇文墨淵曾經送給她的一個翡翠玉碗找來。這個翡翠玉碗,當初曾是她很喜歡的一個擺件,雕工細膩,翠中帶冰。
藍荊拿從吳未那裡要了把短刀,揮刀就對自己的左手腕劃了一下,鮮血一下子流了下來。眾人大驚,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都苦求著她,趕快讓蔣神醫給她包紮傷口。
她並不發話,對著玉碗,讓自己的血足足流夠了一碗,這才讓蔣神醫給自己止了血,包紮了傷口。這麼一折騰,她的臉色更蒼白了,整個人都有一種搖搖欲墜之感。看的眾人都心疼不已,蔣神醫更是不停埋怨她不知道愛護自己。
藍荊安也不解釋,忍痛蘸著碗裡的血,在正廳的牆上寫下了幾個大字:
雍江一命,以血償卿。再見之時,親取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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