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就他是同性戀,還搞上我們學校校霸,被人家家長找到家裡來的事兒啊?”一個男生帶著八卦的神情,壓低聲音跟旁邊的人說著。
“你們說……他倆誰在上面啊。”幾個學生靠在欄杆上,張望著樓下,小聲議論著,進行著枯燥生活裡唯一的樂趣,卻絲毫沒有意識到背後的沉重與悲涼。
沈煜和周顏、徐小年站在四樓的走廊,目光直直地望向一樓地面上觸目驚心的人。
此時的夏淩,就像一朵開敗的玫瑰,被無情的風雨沖散了所有花瓣,調落在冰冷的地面,失去了往日耀眼的光彩。
沈煜的嘴唇顫抖著,身體也不受控制地輕輕搖晃,警笛聲由遠及近,尖銳刺耳,劃破了壓抑的空氣。
沈煜在警笛聲中發了瘋一般沖向樓下,腳步踉蹌,險些摔倒。
身後的兩個人先是愣了一下,才後知後覺地跟上。
他們拼命地撥開人群,站在了屍體前,眼前的景象讓他們感到深深的無力。
沈煜的肩膀被一個穿病號服的男生推開。
他十分狼狽,腳上沒有穿鞋,沾滿了泥濘的汙漬,臉上的鬍子雜亂地生長,像是許久未曾打理,頭發肆意地垂落,幾乎完全遮住了他的臉。
他的腳步虛浮,每走一步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已經完全看不出是幾個月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江南跪在地上,膝蓋重重地砸在濕漉的地面上,濺起一片水花。
他的雙手顫抖著,伸向夏淩的臉,像是想要再感受一次愛人的溫度。
從六樓跳下來,夏淩的屍體還算完整,碎的大概是江南的心。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完全啞了,發不出一點聲音,只有無聲的淚水順著臉頰肆意流淌。
趕來的老師上前,想要拉開他,江南卻死死地抱住夏淩,不肯放手,身體不停地掙紮著,最後還是被推開。
沈煜扶住,緊緊抱住他發抖的身體,輕聲安慰:“阿南,這不是你的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們身上,人群裡傳來幾聲竊竊私語。
“江南?他是從那個精神病院跑出來的吧?”女生捂著嘴,小聲地說。
“這衣服我認識,是南川第一精神病院的。”另一個人附和道。
“這幫畜牲!”徐小年眼眶通紅,他聽不下去,想要上去阻止,卻被周顏攔住。
一聲驚雷轟然打下,剛剛停了的雨重新下了起來,豆大的雨點再次砸在他們身上,沈煜放開了江南。
“去看看他吧。”
沒有人再攔他,江南跪在夏淩的屍體旁,身上病號服早已被雨水和泥水浸透,緊緊貼在身上,顯得愈發狼狽不堪。
他的頭發濕漉漉地耷拉在額前,遮住了那雙空洞絕望的眼睛,臉上滿是淚水與雨水交織的痕跡,嘴唇毫無血色,微微顫抖著。
不遠處匆匆趕來幾個身著黑色西裝的保鏢,為首的保鏢面色凝重,快步走到江南身邊,微微彎腰,伸出手,帶著幾分小心翼翼,試圖將江南扶起。
江南卻像是毫無察覺,依舊死死地抱著夏淩,雙手緊緊地攥著夏淩的衣角,指節泛白,像是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抓住與愛人的最後一絲聯系。
一聲雷打下,夏淩那雙看向江南的眼睛好像永遠也倒映不出他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