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零重生
白瑾離開後,是沈煜發現了他,那一刻,他的世界轟然崩塌,心髒像是被泡進鹽水裡,又酸又澀。
他想,我還沒有來得及和你說,你怎麼就離開了?
後來,沈煜和連莞一起,神情恍惚地安排了白瑾的後事,每一個動作都機械麻木。
白瑾生前除了沈煜,並沒有和其他人打過交道,所以葬禮上除了初中的幾個老師以外,沒有其他人,沈煜坐在空蕩的禮堂,抱著白瑾的骨灰盒,他想憋住眼淚,可最終還是沒忍住,砸在冰涼的地板上。
他笑的很疲憊,聲音顫抖得厲害:“你怎麼變這麼小?這個盒子一點都不自由,你不會喜歡的吧?”
曾經那個鮮活的少年,如今卻只剩下這小小的一盒。
後來,他徹底消沉了下去,整日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對著空白的畫紙發呆。
沈煜再拿起畫筆的時候,白瑾曾經誇他時的笑臉就會浮現在眼前,他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再也拿不穩那支曾經無比熟悉的畫筆。
那些過去美好的回憶,此刻都成了紮在他心上的利刃,每一次回想都讓他痛不欲生。
畢業之後,他和周顏一同選擇了醫學專業,不過他是心理學方向。
在後來漫長的十年裡,他也只夢到過白瑾一次。
夢裡,白瑾坐在家裡的沙發上,像曾經一樣誇他,叫他不準放棄畫畫。
沈煜眼眶泛紅,眼淚還是像當年一樣沒忍住往下掉,他撲過去緊緊抱住白瑾,一邊哭一邊用力點頭,手臂一點也不敢洩力。
他不願意放開懷裡的白瑾,他想要一直沉浸在夢裡醒不來,可這一切都終究是夢,生活不會放任他在夢裡沉睡。
醒來後,沈煜發現淚水打濕了枕頭,發出一股黴味,臉上也還殘留著淚痕。
後來沈煜獨自回到南川,重走了那條熟悉的巷子。
道路兩旁的爬山虎比當年長得更高更密了,鬱郁蔥蔥,每一片枝葉都像是在這裡曾經發生的故事。
沈煜的腳步緩慢沉重,每一步都踏在回憶的漩渦裡。
晚上,他不顧連莞的阻攔,在筒子樓的房間裡睡了一晚。
昏暗的房間裡還殘留著白瑾的氣息,那是一種讓他眷戀又痛苦的味道。
從那以後,他帶著連莞搬去了上大學的城市,再也沒回去過,南川的每一個地方,都承載著他無法承受的傷痛。
情月和沈煜回到停車場時,周顏正在和徐小年打電話。
他們四個人都是南川七中一班的同學,當初不打不相識,一路打打鬧鬧到畢業,後來徐小年和周顏大學時走到一起,日子過得安穩又幸福。
“你別擔心,他沒事兒,我這個心理醫生不是在嗎?小月也在呢。”周顏語氣輕松,試圖安撫電話那頭的人。
對面似乎是放心了,周顏掛了電話,啟動車子,對著後座的兩人道:“晚上都去我家吃飯吧,情月,你也很久沒嘗過我做的飯菜了吧?”
後排傳來一陣細微的衣物摩擦聲,兩人先後點了點頭,然後陷入了沉默。
沈煜將臉貼近車窗,手指不自覺地在玻璃上輕輕敲擊。
窗外的路燈一閃而過,他的思緒飄遠,白瑾的一顰一笑像電影片段般在腦海裡迴圈放映,將周圍的一切都被自動遮蔽。
他們誰也沒料到,危險悄然逼近。
車子行駛到一個十字路口時,綠燈剛剛亮起,周顏輕踩油門準備透過。
突然,一輛貨車毫無徵兆地直直撞了過來。
那一刻,時間彷彿凝固,尖銳的剎車聲劃破長空,如同一把利刃,刺進每個人的心裡。
緊接著是一聲劇烈的撞擊聲,車身猛地一震,車窗玻璃瞬間破碎,化作無數鋒利的碎片四處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