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做之事,本就是站在天下修者的對立面上,哪怕是凡人只怕也有許多不會在乎若是放任明虛域崩壞,首先死的就是他們,畢竟明虛域崩壞的速度對一個凡人的一生而言,實在是太慢太慢了。總有些人不在乎自己百年之後會發生什麼事,只會在意自己活著的時候,再也不會有入道的可能。
緒以灼雖然還不清楚現在外界對君虞和帝襄這兩個聯手了的前後修真界第一人是什麼評價,但能夠猜到必然都是口誅筆伐。
不過帝襄是肯定不會在意這些的,她一直就是一個褒貶不一的人,遭人唾罵的事情沒少做,就是緒以灼自己都沒法昧著良心說帝襄是一個好人。如今不過是化為妖魔之身,將會多添的那點閑言碎語對帝襄而言根本算不上事。
至於君虞……
緒以灼眸光微微黯淡。
如果她所思所想能夠成真,她還是希望君虞能有一些其他在意的事。
畢竟,一切已然走向尾聲。
緒以灼為帝襄護法了七日。
雖說方生蓮鏡也在護佑帝襄,但畢竟過去的器靈已經隨著帝襄身死而消散,新的器靈還未誕生,如今的方生蓮鏡只有懵懂的意識,總還是有人守著保險些。
帝襄手底下人手有限,絕大多數都被派到西大陸各地。雖然君虞一個人確實能挑完一整個修真界,但效率也是得考慮的不是麼。
如今整座雲宮裡,最適合給帝襄護法的還真就是緒以灼這個因為歸期不確定,沒有被放到計劃裡面的閑人了。
一連七日無人打擾,妖魔起先還能弄出一點動靜,隨著被吞噬得越來越多,大部分力量消散,它漸漸地失去了所有的抵抗能力,連垂死反撲都做不到。屬於帝襄的那一部分魂體越來越凝視,眼見著就要化為真正的血肉。
日子太安逸了,緒以灼無聊得要打起瞌睡。
然而在第七日,離獄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感受到熟悉氣息的那一剎,正支著下巴,腦袋一點一點的緒以灼一個激靈,翻身就躲到方生蓮鏡的背後,手中破妄鏡已然化作長劍。她一邊用方生蓮鏡掩護,一邊警惕地看著從天而降的白衣仙尊。
完犢子了,到底還是被挽情仙尊追上來了。
雲宮的防禦大陣是擺設嗎?雲宮的其他人都死了嗎?為什麼她進來之前連一個提醒都沒有啊!
帝襄,帝襄你醒醒啊——你要是再不醒,那我就只能丟下你跑路了!
在場顯然無人能聽到緒以灼心中的吶喊。
在挽情仙尊冷冽如寒霜的一眼瞥過來的時候,緒以灼勉強承認了一下她和帝襄搖搖欲墜的友誼,決定拿起劍來替她擋一下就算是仁至義盡。
不過還沒等到她出手,身邊就響起了一個懶散的聲音:“劉挽情,你的表情怎麼還是和以前一樣跟人人都欠了你錢似的?”
誒?
緒以灼驚訝地往邊上看去。
她看見了一雙眸色淺淡,宛若琉璃的眼睛,帝襄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眼。
挽情仙尊冷淡道:“帝襄,你說話也和以前一樣不討喜。”
緒以灼有點懵。
她看看帝襄,又看看挽情仙尊,怎麼這兩人一副……好像很熟的樣子?
“嘖,”帝襄看了一眼緒以灼的站位與她握劍的手,抬了抬下巴問面前的挽情仙尊,“你做什麼了把人嚇成這樣?”
“小過幾招而已,”挽情仙尊面無表情道,就地盤膝坐下,“已經放了不少水。”
眼前的一幕,竟然顯出了詭異的融洽。
緒以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