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遲諳想從往世鏡中得到答案,然而她已經再也抽調不出一絲靈力。在鏡中影像寂滅之時,她同時感覺到天道對它下了什麼禁制,想來是不願她再窺視天機。沒有靈力,郎遲諳就想放出神識去探尋緒以灼的蹤跡,可尋常修士做不到將形神完全分離,郎遲諳在放出神識的時候,因靈力枯竭而受創的經脈再度傳來此刻的疼痛,遠勝先前。
郎遲諳原先扶著門框的手在上面抓出了道道白痕。
白落棠只見她臉色驟然慘白,卻不知是何緣由,只能慌忙地摻住她。而郎遲諳強行外放神識,神識確實成功延伸了出去,然而神識剛出小院範圍的時候,天上忽地又降下一道雷來,將屋瓦披得粉碎。
“小心!”瓦片飛濺,白落棠心神俱顫,雙手攬著郎遲諳將她拖到屋簷下。
神識猝然收回,魂魄頓時受了反噬,郎遲諳悶哼一聲,抓著白落棠的手臂冷汗直流。
天道,果是不願讓她度過死劫。
那自她幼時便潛伏在身後的死劫,總算是在今日露出了獠牙。
在看見往世鏡中那一幕後,郎遲諳神經本就緊繃到了極點,如今心中不甘猶盛,終於咳出一口血,昏厥過去。
失去意識前,她看見了白落棠驚惶的眼。但她卻覺得除了白落棠之外,還有一雙眼睛盯著她。
郎遲諳的感覺沒有錯。
緒以灼就站在一邊的屋頂上,手提可以完全隱匿氣息與身形的八角宮燈,滴雨不沾身。
她確實一直跟在郎遲諳身側,她巧獲往世鏡的時候,緒以灼藏身在圍觀的人群中,她動用往世鏡的時候,緒以灼就坐在一邊的圍牆上,在之後郎遲諳找來自己的院落後種種舉動,緒以灼也盡數看在眼裡。
先前和諧安逸的假象在往世鏡現身的那一刻終於被撕裂。白落棠抱起郎遲諳慌張地往醫館跑去,緒以灼沒有再看院落,也沒有跟上她們,而是仰頭看見雷光湧動的劫雲。
在郎遲諳此生的前二十一,天道可謂對她優待至極,給予了她高貴的出身,又給了一個作為當世最強者的姑姑帶她遠離了需要承擔的家族責任。她修行一路順風順水,前期幹脆沒有雷劫,後來直至大乘期也只是隨便劈個不痛不癢的幾下了事。這二十一年裡,若非要說郎遲諳受過什麼挫折,唯有郎錯的死。
在其餘事上,天道對郎遲諳極盡寬容,然而當她要觸碰到與自己死劫有關的一切後,天道卻不允許她違背一降生就已定下的命數。
還有九個月。
緒以灼心想,等郎遲諳這次醒來,應該就會著手查詢登墟之船的位置。她既然出身玄玉仙宗,又有著那樣的身份,得到這些資訊不是難事。
如今的北域,也未如兩千年後那樣被赤地佔據了一半的土地,郎遲諳想要到達龍骨淺灘要比後世容易許多。
好似天道為郎遲諳留下了一線生機,可是緒以灼已然知曉,在郎遲諳從往世鏡中看到登墟之船的那一刻,就已經踏入生不如死的“死局”。
作者有話要說:
又困又累先寫一點,明天會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