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女娃有十歲嗎,真要選她當新娘?”說到這裡時,守衛的聲音又恢複了正常。
“那又有什麼辦法,光是找這一個生辰八字的符合的就已經廢了老大勁,哪還有時間去尋下一個?”另一個守衛嗤笑道,“反正是送去給人吃的,又不是送去給人睡的,小點皮肉還更嫩。”
在之後,他們就沒有說出更多有價值的事情了。
等聽到這兩人無聊得什麼小事都拿來聊天,一貓一妖悄無聲息地退回了幹草堆處。貔貅一屁股坐下,支著下巴道:“也就是說,這些人聽信了一個還不知道是不是修士的道士說的話,覺得只要他們送一個生辰八字特殊的女人給山裡某個大王做口糧,就能得到那山大王的寶貝?”
貔貅若有所思道:“這倒是和那些河神娶妻的故事有點像。”
緒以灼:“喵嗚。”都是封建迷信。
就連貔貅都忍不住說:“太迷信了吧,光生辰八字元合有個鬼用啊。”
緒以灼:“……”
“不出意外的話,那個要被獻給山大王的小孩就是幻境的主人了。”貔貅摸著下巴道,“今夜子時出行,明日卯時出嫁……還行,花不了多少時間。”
貔貅當下就決定要留下來看看。
緒以灼趴在幹草堆的角落,尾巴不安地甩來甩去,與貔貅純粹看熱鬧的心態不同,她心裡已然提前為憐姑娘難受起來。
最痛苦的記憶嗎……
心上好似壓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但哪怕已經知道未來是一片陰霾,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個既定的時間一點點逼近。
日光從小屋裡消失,又有如水月華自那小小縫隙中傾瀉而下。
期間緒以灼爬出去了幾次,根據月亮的高度估算時間,約摸在亥時的時候,牢房大門被人一覺踹開,一個持刀大漢一臉猙獰地踏進屋內。
可是他以為的那個被五花大綁毫無反抗之力的囚徒,卻翹著二郎腿悠閑地躺靠在幹草堆上,瞧見他後挺直了背,咧嘴一笑。
在持刀大漢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然被擰斷了脖子。
幾息之後,變幻做壯漢模樣的貔貅大搖大擺地從牢房裡走出來,還耍了耍手中的染血的大刀。路上他還遇見了和他相似打扮的村民,村民看見他刀身上的血,壓低聲音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處理幹淨了。”
貔貅想著那人的模樣做了個猙獰的表情:“處理幹淨了?”
雖然他們所說的不能算是同一件事,但兩人臉上一同揚起了心照不宣的笑。
地上雜草叢生,緒以灼伏地身子走在其中,就連貔貅都很難發現的位置。
貔貅不知道這個持刀大漢除了被交代來殺他外還有什麼任務,不過看熱鬧嗎,當然要往人最多的地方去。鐵籠裡的小孩開始還和他關在一間院子裡,但沒過多久就被人帶走,等貔貅在另一間擠滿了人的院子裡看見穿好了嫁衣的她時,才知道原來是被帶去熟悉打扮了。
嫁衣顯然不是一日兩日能準備好的,早在村民們還在尋找符合生辰八字的女人時,嫁衣便已經備上了。他們當時必然沒有想過最後找到的竟然是一個看著不到十歲的孩子,以至於這件嫁衣套在她身上鬆鬆垮垮,好似小姑娘偷穿了母親壓箱底的嫁衣。
一副出嫁的頭面拆了又拆,才勉強固定在女孩身上,紅蓋頭還未落下,女孩畫著濃妝的臉展現在眾人面前。妝容濃豔,她的神情確實冷淡無比,雖不哭不鬧,卻也沒有一點笑意,渾然好似一個精緻的木偶人,顯然是明白了自己將要遭遇的事。
村中的婦人也幾個好好學過化妝的手藝,是以那妝容粗糙無比,就如女孩身上簡陋的嫁衣與首飾一樣,可女孩原本的姿容硬是讓它們也提色幾分。女孩被買來時就像一個小乞丐,誰也沒有想到洗幹淨後會是如此漂亮,哪怕因營養不良而瘦弱異常也足以看出她長成後的美貌。
可惜了,她是不會有長成那一天了。
村民們雖因女孩的容貌勉強升起幾許同情,那也不會為了那麼一點同情舍棄近在眼前的榮華富貴。
人群中有人看到貔貅偽裝的那個人,拉著他就進到一群持刀漢子的隊伍裡,又為他們綁上了紅頭繩,儼然是作為送親隊伍的護衛隊存在的。貔貅同時還看到了村民口中的大師,一眼便瞧出那居然是個化神初期的修士,頓時覺得這幻境更有意思了。
他不僅看出那大師是個化神修士,還看出那女孩體質雖然有點特殊,但也不是什麼爐鼎體質,不過利於修煉罷了。兩相一結合,什麼山大王娶妻就顯得大有貓膩。
子時至,嗩吶響,蓋頭一蓋,送親隊起,隊伍準時無誤地啟程,往村落後深山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