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運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在以修士為中心,不存在強國的西大陸基本上無人在意。然而來了東大陸之後,第一次在永徽帝身上看見幾乎快成實質的運勢,國師才驚愕發現一個強盛王朝竟然能誕生這般強橫的國運。他當年沒有直接對皇室發難,也有很大的原因是迫於永徽帝運勢之盛,不敢輕舉妄動。
但是四十年來,他已然將大衍王朝的國運逐漸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國師抬手,一條泛著暗紅血光的金鱗小龍自他袖中飛出,等完全離開後已然成為一條盤踞承元殿上空的巨龍。
龍首直指緒以灼,好似下一息就會當頭撲下,國師亦持起七星劍,劍尖像是在與巨龍配合,指著緒以灼的命門。
隨著一聲厲嘯,金龍俯沖而下。
國師看緒以灼不閃不避,感覺勝券在握之餘又有著一絲不安。緊接著,他就看到了令他無法理解的一幕。
金龍回到了空中,毫發無損的緒以灼踏出一步。
他的時間,好像消失了一截?
難道先前的一切,不過是他的想象?
不同的只是緒以灼在緩步上前,而龍身上,開出了一朵蓮花。
感覺到事情失去了控制,國師惶恐不安地施法,國運所凝的金龍也一次次俯沖,不知何時,天上雷雲密佈,只是殿中的人未曾看見,只有緒以灼若有所思地抬頭看了一眼。
國師驚慌的發現,不管他怎麼做,在碰到緒以灼前,一切都會回到最初。
金龍伏在地上翻滾哀嚎,幾近被蓮花覆蓋了周身。
緒以灼心道,試著用別人的靈力來補上方生蓮鏡一部分消耗原來當真可行。
畢竟還沒恢複,不能像以前那樣豪橫地使用靈力了。
相比平時劈劈砍砍比較順手的劍,還是帝襄的方生蓮鏡比較適合她。法器與人也有契合一說,也許在她完全不懂怎麼用方生蓮鏡,快要跌落離斷江時方生蓮鏡升起無涯蓮海保護她的時候,就在彰顯她們之間的契合。
蓮花凋謝,金龍也化作散落的碎片,又在空氣中無聲消融。
不破不立,大衍王朝在一股不屬於此間的力量的幹涉下,勉強維持著表面上的繁榮,但內裡早就被掏空了。唯有舍掉現在的大衍王朝,他日才能再現盛世之景。
緒以灼走到了國師面前。
一站一跪,國師跪在地上,驚恐地感受著被他已邪法掠奪而來的修為,與生機一起從他的體內流逝。
眼前出現女修的青色裙擺,國師掙紮著想要抓起掉落在地上的七星劍,然後一伸手,就被覆在骨骼上幹癟鬆弛的皮肉駭得做不了任何事。
才過了多久?明明修士有那麼漫長的壽命,他卻走到了此生的盡頭。
“你明明……也是元嬰修士。”國師開口,卻已經聽不出這個蒼老的聲音是屬於他自己的。
“那又如何。”
緒以灼看都不看一眼國師,將死之人已然沒必要多看一眼,她垂眼看向已經癱軟在榻上的永徽帝。
曾經讓這個國家更加強大的明君,如今要把這個國家帶向滅亡的昏君。
永徽帝戰戰兢兢地看著緒以灼。
國師讓他從垂垂老矣變得年輕,這個人卻讓青春化為腐朽。
“你要像殺他一樣殺我嗎?”永徽帝難掩語氣中的恐懼,身子抖得更篩糠一樣。
眼前的修士沒有說話,經歷了片刻讓他不安的沉默,最後修士說出的話卻出乎了他的意料:“我會將你交給叛軍。”
大衍王朝有過鼎盛的時候,也有過衰頹的時候,它誕生的千百年來,在這片沒有修士幹預的土地上歷經萬事更疊,無論是盛是衰,都是由這個國家的人民推動著的。
本不該被一人肆意顛覆。
凡人築就的大衍王朝,最後也該交回給凡人。
四十年,是時候回歸正軌了。
作者有話要說:
艱難地在四點前更了,也算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