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不會治傷。
緒以灼找出溫和的藥液給方閱灌了下去,大半從嘴角流出去也不怕浪費,反正藥液系統包裹裡有的是,來來回回十幾遍總算灌進去一瓶的量,方閱的情況也穩定了許多。
緒以灼不放心把方閱留在地宮,抱起人就要回去找長生。長生那人雖然不靠譜,但在她和國師對上的時候,全大衍緒以灼也只信長生有實力能看顧好方閱。
緒以灼沒覺得方閱會醒來,在她看來方閱那般重的傷勢,在得到醫修的救治前都不可能醒了,可是方閱半路就醒了下來。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催促他,逼迫他一有餘力就睜開眼。
他睜眼就看見了緒以灼。
“……緒姐姐?”方閱艱難地開口,他聲音起初嘶啞得讓緒以灼以為是扭曲了的風聲,直到方閱喚了第二聲,緒以灼才發覺竟是他在說話。
“你是……來對付國師的嗎?”方閱吐字極其艱難,幾乎說一個字就要頓一下,“不要去……去找幫手,他是元嬰修士……身後還有大衍國運!”
方閱對緒以灼的印象還停留在船上再遇的那一刻,那時緒以灼修為才恢複到金丹,在方閱看來與他相當。
縱然是金丹修士中驚才絕豔之輩,對上元嬰期也少有勝算,更別說國師此時身負大衍國運,一般元嬰修士都無法與其相較。
“無事,我心中自有成算。”緒以灼恐方閱情緒激動導致傷勢惡化,好聲安慰他,“緒姐姐其實可厲害了。”
緒以灼沒有說謊,可方閱哪知曉其中內情,傷勢讓他不停喘氣,胸膛劇烈起伏著,即使話都要說不出來還是想勸緒以灼離開。
緒以灼只好想辦法轉移方閱注意力:“倒是你,知道國師是元嬰期還不快跑?怎那般沖動硬要和他對上?”
她這話本是想平複下方閱情緒,讓他不再糾纏於勸自己離開,可聞言方閱的情緒起伏反而更大了。
“我回去故時的家,才知道就在我走後不久……娘親就被送進了觀星閣。”方閱目光哀切,“國師說,娘親是少見的玄陰體質……她本就病痛纏身,最後那些日子還要受諸多非人折磨。”
“……我已然做好了娘親病逝的準備,每次想起她病重時咯血的樣子,好像自己身上也痛了起來……我以為我已經想到最壞的情況了,可是為什麼在我走後……為什麼是在我走後,要讓娘親遇到這些事?”
“如果當時我沒有走……”
話音戛然而止,方閱昏厥了過去。
一滴淚自眼角而過,滴在血衣上又落下一點暗色。緒以灼想要勸慰他,可很快又意識到,即使方閱還醒著,她心中也一片茫然無話可說。
緒以灼回到來時的殿宇,心上像是落了一塊重石,整個人都變得低落。宮女們看見她抱了一個渾身鮮血快要不成人形的男人進來,嚇得要失聲尖叫,卻在出聲前就被打暈了。
在她們身後,被逼迫著換上一身畫滿符文的白衣的女子們也害怕得縮在了一起。但她們還記得緒以灼的臉,好歹沒有失態得發出聲音。
緒以灼沉默著將方閱放在地上,又扯下週圍柔軟的紗幔疊起來給方閱墊了墊。
朱姻大膽地向前一步仔細看,認出方閱那張血汙之下的臉後驚呼道:“方仙長?”
緒以灼點了點頭,往她身後看去:“別裝了,快來照顧人!”
她說的是裝模作樣和女子們作驚嚇狀擠在一起的長生。
長生不情不願地站了出來,指著方閱問:“這就是你那故人?”
“嗯,”緒以灼問她,“你能治嗎?”
長生攤了攤手:“我又不是醫修,哪會這個?”
醫修,這個世界沒你真不行!
緒以灼從方閱身邊退開,站起身道:“那你先幫我看顧他下,也保護下這些被捉來的人,莫叫她們被別人傷了去。”
長生無所謂地答應了,舉手之勞而已:“你呢,要做什麼?”
“殺人。”緒以灼簡短道,轉身便離開了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