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擺爛個一年。
交代完事情後緒以灼就鑽進船艙裡睡覺,竹篙一點,小舟便遠離渡口,劃入了新一段旅途。
禹先生圈出的地點差不多是讓緒以灼將東大陸走個遍,東大陸一共十七個國家,還有不少沒形成國家的政權,每個地方都得去過。一個船伕顯然是不夠用的,緒以灼每跨過一次國境線就得換一個船伕。
後來水路走不了了,坐馬車,騎馬騎驢,用兩腿腿趕路,總之什麼交通工具都得來上一遍。
什麼樣的人也得都見上一遭,什麼遊學的學子,各地巡演的戲班,攔路打劫的山賊。伴隨著各種各樣的人一起到來的,還有千奇百怪的稀奇事。
一年半後,烏秦國景城外十裡,清泉客棧。
這座踏入陽屬沙漠後的最後一座客棧,雖有清泉之名卻無清泉之實,但能在茫茫大漠裡頭看見這兩個字,好像要被風沙吸幹了水分的心似乎滋潤了些許。
今日清泉客棧人聲鼎沸。
原因無他,只因今年陽屬沙漠的沙暴潮提前了,有一些人被永遠留在了大漠裡,僥幸逃出來的人自然要在清泉客棧稍作休整。眾人逃到清泉客棧的時間大差不差,沒一會兒就將大堂擠得快沒落腳的地方。
風暴潮是在清晨起來的,等到了傍晚,逃出來的人基本上都在清泉客棧會合了。死裡逃生的探險者和行商們命懸一線帶來的興奮勁還沒過去,一直到半夜大堂還是人聲鼎沸。
時間剛至子時,客棧的大門被敲響。
入夜後陽屬沙漠的風聲很大,是以清泉客棧的大門是特製的,能放大敲門聲,就怕敲門聲被風聲蓋過去。敲門聲一響,客棧大堂靜了一瞬。
畢竟誰也想不到這個時候還能有人來。
客棧小二最先反應過來,跑上前去取下了門栓,一些沙粒立刻被夜風卷進了屋裡。
門外站著的是一個黑袍裹身的人。
黑袍掩蓋了身形,但看身高這應當是一個女子。大堂裡客人心中的驚訝又增了一分,一個女子孤身一人行走陽屬沙漠,可是聞所未聞的事。
兜帽投下的陰影藏住了女子的面容,她巡視大堂一週,只見已然沒有位置坐下。直到櫃臺後的老闆娘搬出一隻凳子放在櫃臺前,女子才走上前去。
“客官要用點什麼?”風姿綽約的老闆娘笑意盈盈道。
“隨便上點菜吧。”女子一邊說著,一邊掀開了兜帽。
客棧裡又靜了一瞬。
兜帽下的臉說一聲姿容絕世也不為過,只一眼就叫人自慚形穢。沙漠裡行走的人難免面板粗糙蓬頭垢面,可女子卻像是來赴宴的,身上幹幹淨淨不染塵埃,透過黑袍還能隱約看見裡面華美的衣裙。
這樣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陽屬沙漠裡。
有人在驚嘆,有人看著女子的臉快丟了魂,還有些人心中一下子生了不好的心思。
老闆娘用目光冷冷警告了一遍那些不安分的人。
在面對的女子的時候,她的笑容又變得嫻靜婉約起來,親手遞給她後廚送上來的兩菜一湯。女子也不問價格,只在櫃臺上放下一隻錦囊,裡面裝有兩片金葉子,總歸是夠的。
何止是夠,都能將半座清泉客棧買下來了。
老闆娘不動聲色地又打量了女子幾眼。如此鉅款女子給得很是隨意,可她又不像是那些養在深閨裡的富家小姐對金錢每個概念,她這麼做,看上去純粹是因為不在意錢財以及想省點事。
那些投在她身上各種各樣的目光,老闆娘覺得女子一定也注意到了,可是女子的神情自進門以來沒有任何變化,顯然對於他人對自己的看法毫不在意。
女子吃得很慢,顯然也沒什麼用餐的心思。
老闆娘便倚著櫃臺同她聊天:“姑娘是從哪兒來的,怎麼這麼晚了過來投宿?”
老闆娘懷疑女子是剛從景城那邊來的,畢竟能逃出沙暴潮的,早幾個時辰就該到了。
然而女子的回答完全出乎老闆娘的意料。
她既不是從景城來的,也不是從陽屬沙漠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