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夢秋雖有著一個頗具婉轉詩情的名字,長相卻很是粗獷,穿衣也不修邊幅,不像醫修,更像某些專注打家劫舍的職業。但在看見不好好呆在屋裡養傷反而擱外頭亂走的緒以灼後,他立時表現出每一個醫生面對不聽話病人時都會有的痛心疾首模樣:“傷得這般重還不好好在床上躺著,我瞧你是不想好了!”
“……那麼嚴重嗎?”緒以灼遲疑道。疼確實疼,但在緒以灼想來這不過是皮外傷罷了,好像沒有她以前受的那些內傷嚴重。
“在我的全力救治下還足足昏迷了一個月,你覺得嚴重嗎?”枕夢秋冷哼了一聲,故意往危言聳聽的方向說。
緒以灼確實實打實地昏迷了半個月,但肩上傷口並不是主因。她先是因易命術快要衰竭而死,易命術中斷後不等恢複立刻投入戰鬥,按她當時的情況別說使用靈力了,能動都是一個奇跡。
以枕夢秋的說法,她是在消耗自己的根本。
緒以灼的求生意識讓她在昏迷後保留了一口氣,撐到了後面的救治。一個月後緒以灼只能說是脫離的危險,離開始恢複還有一段距離。
聞言緒以灼直接拉開面板看了一眼,從數值上確切瞭解自己的身體狀況。
確實……她的各項數值上限都還維持在一個極低的水平,但已經不是瀕死之人的狀態,也沒有再往下掉了。
枕夢秋繼續絮絮叨叨:“你也別小瞧了肩上的傷,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造成的,但能看出來那東西可以從魂魄斷絕人的生機。任何治療手段對它造成的傷口都沒有用,我貼上去的這張符也只能讓你自愈得稍微順利點。”
緒以灼點點頭,問道:“您知道當時和我在一起的劍在哪嗎?”
“禹微生收起來了,你好好回屋養傷,我待會兒去給你帶來。”枕夢秋道。
緒以灼沉默片刻,道:“您讓禹先生帶過來吧,我剛好有些事要找他。”
枕夢秋無所謂地答應了。
回屋後緒以灼謹遵醫囑,老老實實回了榻上。她沒有躺下,而是靠著幾只疊在一起的軟枕,等待禹先生過來。
枕夢秋效率很高,沒一會兒禹先生就收到訊息過來了。
禹先生敲門一進去,就看見緒以灼側望窗外雲海,神情淡泊沉靜,臉色也不似從雪地裡將她挖出來時死人一般的慘白,看上去恢複得不錯。禹先生剛鬆了口氣就想起了什麼,才放下去一點的心立時提了起來。
他把擦掉了血汙的重劍放在緒以灼身邊後,難得扭捏,許久才猶猶豫豫道:“君樓主還不知道你已經離開了天雪閣,現在還守在結界外,一直在找打破結界的方法……”
禹先生想了想還是把那句“看上去就要入魔”嚥了下去。
緒以灼語氣淡淡:“我沒問這個。”
禹先生沒回話。
不敢吱聲。
枕夢秋沒怎麼接觸過緒以灼,自然不知道她以前是什麼模樣,但禹先生一進門就發現了緒以灼的異樣。
緒以灼從沒有過這樣冷漠疏離的表情。
她整個人像是被打散重組了一回,將性格中那些軟弱的特質盡數拋棄。
這樣的面貌禹先生並不陌生,越是站在高處的人越不沾凡情,緒以灼本來該是這樣的人。
但禹先生又不希望緒以灼成為這樣的人。
禹先生久久無言,緒以灼細細檢查了重劍後,反而比他先開口道:“岐鏡的情況,你瞭解多少?”
禹先生聞言一愣,他沒想到緒以灼醒來後還沒恢複好,竟然就來找他問關於黃泉鏡碎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