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錦扶著程芫蕙的肩膀勸道:“芫蕙,你身子不好,你姐姐現在的樣子……唉,你還是先歇會兒養養精神再去看吧。”
程芫蕙用力搖頭:“你們是不是騙我的,我姐姐出嫁時還好好的,怎麼剛來你榮家就出了事了?”
榮錦面有愧色:“這件事是我們榮家對你不住。我們也不想發生這種事,都怪那歹人實在可恨!”
緒以灼瞧見他裝模作樣的神色,不禁冷笑。
程芫蕙不顧舟車勞頓,執意要看到姐姐的屍體。
榮錦自認程芷萱的死和他榮家沒有關系,如果程芷萱是被採補死的那他還會有點心虛,這會兒可是半點也沒有,既然程芫蕙堅持他也不再推脫,直接帶著她去了嶽霖院。
緒以灼跟在他們身後也走了進去,只見榮管家掀開了床帳,看清裡面的慘狀後,程芫蕙尖叫一聲,當下就暈了過去。
榮錦將人扶住,遞給了守在一邊的侍女:“帶程二小姐去備好的客房歇息吧。”
侍女應了一聲便抱著人走了。榮悟等她離開後對著榮錦說道:“你也沒什麼要緊事,待會兒就去程二小姐床邊守著吧,面子功夫還是要做足的。此事就算與我們沒關系,也免得程家人覺得我們輕視了他們七想八想,懷疑到我們頭上。”
妻子的屍體就在邊上,榮錦這會兒卻還笑得出來:“父親有所不知,這程家家規森嚴,和修士可不一樣。我要是去程芫蕙房裡守著,她醒來還得怪我害了她的名聲。”
緒以灼肯定了,所謂一見鐘情都是假的。看榮錦的樣子分明對程芷萱毫無感情,娶她只是為了採補。
榮悟問道:“她家裡既然看管得嚴,怎麼就讓人跟著你出來了,我原先還以為要應付那個書生。”
榮錦不屑道:“上回見程潁他就一副要斷氣的模樣,這回聽到女兒死訊直接昏了過去,這會兒可能都沒醒呢。程家夫人是個扛不住事的,遇了事兒只曉得哭。我本想著能省不少功夫,沒想到程芫蕙這病秧子突然硬氣得很,說什麼都要過來,非要見著姐姐屍體才肯信。”
榮悟皺了皺眉,覺得程芫蕙實在是有點多事:“罷了,見就見吧,這事兒我榮家問心無愧,到時候給人好好送回去就是了。”
榮錦嘖了一聲:“她那臉色差的,我都怕她死在半路上。”
榮悟想了想,吩咐榮管家道:“榮暉,尋些溫和的藥給程二小姐送去,程家兩個女兒要是都死在了府裡,指不定有多少人要說閑話。”
榮悟神色不怎麼好,覺得這一個個的都是在給他找麻煩。
瞥見邊上程芷萱的屍體,榮悟覺得現在的麻煩都是這人帶來的。和宿靈等人聊了一遭後,榮悟愈發覺得他榮家是遭了無妄之災,是程芷萱自己惹了仇家,否則為何偏偏只死了她一個,這麼多日過去榮家的其他人半點事情都沒有。
想到這裡,榮悟只覺得待在這屋中都渾身不自在,叫上榮錦和榮管家就離開。
緒以灼看出了他在想什麼,覺得榮悟實在是自欺欺人。
他不可能看不出其中蹊蹺,如果兇手純粹尋仇,那麼殺完程芷萱後此事也就到此為止了,沒必要後續幾次操控程芷萱的屍身。此事絕不是單純的尋仇,榮悟刻意不去想那些疑點,想要把問題全部推到程芷萱身上。
榮管家忘了放回床帳。
緒以灼搬了把椅子坐在拔步床對面,正對著程芷萱端坐在床上的屍身。初見時確實可怖,但是看多了緒以灼也習慣起來,沒有剛開始時心髒都要被嚇得停跳的感覺。她回想程芷萱死後發生的事,想到了一個比較奇怪的地方。
程芷萱屍身實際上移動過好幾次,動靜比較大的是
第一回直接從院子裡回到婚房,後面的幾次則是驗屍的時候難免會改動屍體的位置,但只要人的目光一不停留在她的身上她就會變回最初的模樣。
這些動靜有大有小,但是都建立在有人動了屍體的前提上。可是兩日前——馬上就是三日前的那個晚上,程芷萱的屍身卻在沒有人動過的前提下莫名離開了房間,在院中走了許久。
至少目前還沒發現有誰事先動過屍體。
那回究竟是什麼原因,總不可能是頭七這種荒唐的理由。如果說程芷萱最開始的死可能完全針對她個人的話,但後續發生的一切更像是針對榮家。
就是要拿程芷萱的屍體嚇榮家的人。
緒以灼腦子裡冒出這個念頭,但是有這個必要嗎?如果要對榮家下手為什麼不直接殺人,緒以灼相信如果有得選的話,想比死榮家人一定會選擇被嚇。
一個都能殺人了的修士,嚇人這種匪夷所思的報複方式不該出現在他身上。或者說,驚嚇只是微不足道的開場,那個藏在暗處的修士還有別的手段在等著榮家人。
“得去弄清楚兩日前發生了些什麼。”緒以灼在心裡說道。
或者程芷萱的屍身再出來走動一次,好讓她找一找屍體自行變動的前置條件是什麼。
緒以灼坐了一會兒後,將椅子踢了回去,上前道了一句冒犯,動手開始驗屍。她放在屍身臉頰上的手指輕輕按下去,觸感彷彿是在撫摸活人的臉。
程芷萱死了快十日了,屍體卻還是和新死時一樣。緒以灼覺得榮家人應該是沒有理由儲存屍體的,也就是說,是兇手保持著屍體的完好?
緒以灼發現程芷萱身上的所有詭異之處她都找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兇手到底是在因為什麼離譜的理由殺人啊!
絕對不是一個正常人能想出來的理由。
該不會兇手是神經病吧。百思不得其解的緒以灼憤憤想到,神經病殺人不需要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