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以灼對原吾說道:“看來你們這次沒白來。”
就是她有沒有白來就不好說了——緒以灼比較希望是自己多想,她白來了一趟,不然若是榮家發生的事真和喜樂鎮主人或是鬼偶有關系,那就不好解決了。
若是後者也還好,但若是與前者有關,緒以灼摸不準自己能不能應付得了。
又在茶樓等了半個時辰,終於等到宿靈歸來。宿靈找上原吾,直截了當道:“跟我來。”
說完後,她卻是猶豫了一下,看向緒以灼。
“你們去。”緒以灼示意宿靈和原吾不用管她。這是原吾二人的試煉,若是沒有異常情況緒以灼不打算幹擾她們。
宿靈和緒以灼沒有原吾與她熟,聞言頗有幾分拘謹,像是對待長輩交代似地點了點頭,才拉上原吾離開。
而在她們離開沒多久,緒以灼也起身結賬離開了茶樓。她確實沒有插手原吾和宿靈事件的意思,但榮家究竟發生了什麼她也得搞清楚。緒以灼隱匿了氣息,遙遙綴在原吾她們後頭,一路看著她們進入了榮家。
合榕鎮顯然是圍繞著這一修真世家建立的,榮家就位於鎮子的最中心。緒以灼看見有人等候在榮家門口,遠遠地看見宿靈回來立刻迎了上去,後又將她們二人一同迎入府中。
能受此禮遇,宿靈就算沒有亮明她們的身份,也一定展現了自己的修為。從榮家人的作態可以看出他們遇到的事情還沒有解決,以至於要接受外來修士的幫助。
“不好解決,但也沒引起很大傷亡……”緒以灼喃喃道,“隱瞞了訊息,沒有影響鎮子的正常生活……”
有點奇怪。
緒以灼拍拍腦門:“要長腦子了。”
緒以灼踩著院牆進了榮府,一邊在心裡吐槽明明她的年紀在修士中尚且青春年少,為什麼在做類似於宗門老前輩偷偷為出門歷練的弟子保駕護航這種事,一邊繼續跟蹤原吾和宿靈。
緒以灼隱匿身形的法術不能說多高明,但實力擺在那裡,就榮府裡這些人的修為,就算榮家家主來了也別想發現她。她從高處跟著原吾等人七拐八拐,最終來到了一個靠近榮府中心的位置。
一路上,緒以灼就發現榮府有著不少辦過喜事的痕跡,捲曲的紅綢與破碎的喜字草草留在不易清理的角落。而面前這個院子似乎完全保留下了當時的環境,望去一片大紅色。
看這院子的位置,它極有可能是這座宅邸的少主居住的。回想在茶樓聽到的八卦,緒以灼合理推測就是榮家的少主娶親的那日,喜事變成了喪事。
出事的是榮家的少夫人。
婚房的門被榮家人開啟,緒以灼跳下屋頂,跟在原吾的身後,趕在榮家人把門關上之前擠了進去。
走動時難免帶起了風,原吾似有所感回頭看了一眼。然而修士總是用神識來感知,以原吾和緒以灼的修為差她的神識完全發現不了緒以灼,沒有任何發現的原吾很快就收回了注意。
緒以灼藏身到了屏風後,畢竟古時候的房間不太寬敞,除開她裡面還來了三個人,免得這三人走動時不小心碰到。
說是三個人,這說法不太準確。
放下了幔帳的拔步床內端坐著一個人,女人穿著厚重婚服的身影映在紅色的床帳上。
緒以灼沒有感受到任何生氣,床上坐著的不是活人。若先前聽到的傳聞沒有錯,那裡面的大概就是和魔修有關的人偶了。
映在床帳上的除了一個人形外,還有千絲萬縷的黑影。從外頭看緒以灼也沒法肯定那些究竟是什麼,也不用她猜,上前揭開床帳的榮家人很快就揭曉了答案。
被宿靈稱作榮管家的修士手微微哆嗦著用銅杖勾開了床帳。
緒以灼呼吸停滯了一剎。
失態的不止她一人,在場即便不是第一次看到床內景象的榮管家目光也下意識躲閃。
拔步床內,被嫁衣裹著的是一具蒼白好似蠟像的人體,蓋頭被掀起,露出一張神情呆滯的面孔。
她的表情難以第一時間觀察到,因為無數的紅線從她的耳鼻口,乃至只剩下兩個黑色窟窿的眼眶中伸出,繞過四方的床柱,又緊緊捆回她的身上。還有許多紅線從袖口與裙擺裡伸出來,讓人不敢想象這身嫁衣底下還有多少一模一樣的紅線。
“兩位道友,就是你們看到的這樣。”掛完床帳後榮管家沒沒敢再往回看,“我家少主被勸過一輪酒後回來就看到少夫人變成了這幅模樣,守在外頭的侍從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自從出事後榮家就一直在查,但至今也沒查出來是誰下的手。”
原吾還在發愣,宿靈已經反應了過來。
她看著榮管家,眉頭微皺:“此女死相固然可怖,但你一個元嬰修士,何必如此懼怕一具死屍?”
緒以灼贊同地點頭。
宿靈問的也是她疑惑的,榮管家的恐懼實在是讓人想不明白,他現在還在控制不住地微微發抖。
看他一副中年人的相貌,這個修士少說也活了百年,實在不該幾日後還被一具屍體嚇成這樣。
榮管家抬起頭,臉色難看得和他身後的屍體有得一拼。
“兩日前,少夫人的屍體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