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彥君會被媽媽提起,想來是知根知底。
緒以灼對自己的未來其實沒有什麼明確的規劃,雖然之前確實沒有考慮過成家的事,但她還是預設自己哪一天會隨大流與一個男人結婚的。
“我知道啦,”緒以灼夾了一筷子菜,“我有分寸的,媽媽不用太擔心。”
話題點到為止,母女倆沒有細說。
用完飯後時間還早,但是緒以灼懶得回城郊別墅裡,索性就在老宅住一晚。她沒開車過去,就沿著湖邊的小徑,慢慢走向自己坐落在老宅東邊的小樓。
寒涼的夜風一吹,一整個白日彷彿沉浸入詭異夢中的腦袋清醒了許多。
十月份,蘆葦未枯,湖邊大片大片長著,不被光照到的地方呈現出比湖水更深沉的黑色,汀步就藏於其中。這條小道夜間沒什麼人走,怕一不留神掉水裡去,但緒以灼從小走到大,就算閉上眼睛也一步都不會踏錯。
蘆葦叢裡還藏著方形的燈,正發出瑩瑩微光,天上的明月也撒下一層清輝,化作蘆葦上結成的霜。
天上的月很遠,水中的月很近,緒以灼的小樓就在月亮邊上。
緒以灼推門進去,裡面和她上次離開時一樣。雖然她一年中回老宅住的時間不多,但是小樓每天都有人打掃。緒以灼脫下外套掛在門邊衣架上,抓著手機就往樓上臥房走。
緒以灼開了一盞昏暗的燈,暗沉沉的燈光很是催眠。她昨晚就沒這麼休息好,半個白天的相親又很耗心力,她打算洗個澡就去睡了。
在梳妝臺前坐下,緒以灼隨手開啟桌上臺燈,就著稍亮的燈光對鏡解開早上稍稍編過的頭發。放在桌面上的手機螢幕忽然亮了起來,緒以灼單手繼續解頭發,另一隻手把螢幕劃開。
是徐彥君發來了訊息。
親近的人緒以灼都有特別的備注,剛認識的徐彥君自然規規矩矩地就備注了名字。他的頭像讓緒以灼有點意外,她一直以為像徐彥君這樣的正經人頭像一定也正經得不行,就算不是“人淡如菊”的老年風應當也差不了太多。結果徐彥君的頭像是一隻粉粉嫩嫩按著蘭花的貓爪,居然挺可愛的。
正經嚴肅的頭像太有距離感,貓貓就剛剛好。
糟糕,這一點也和她的喜好對上了,徐彥君不會是專門幻化成人形來對付她的妖怪吧。
緒以灼一臉防備地戳開對話方塊。
【徐彥君:貓貓探頭.jpg】
【徐彥君:隔壁永林鎮的漱園文化區這一週在辦遊園會,緒小姐有空同遊嗎?】
算了吧,緒以灼心道和人軋馬路不如在家睡大覺。不說她就喜歡宅在家裡,就算她是成日不著家的性子,這檔口都得避著和徐彥君出去,免得兩家以為真有戲不出多久酒席都訂上了。
【徐彥君:聽說永林鎮的小吃別有一番風味,為了籌備遊園會,漱園官方將鎮裡的老師傅都請到了園中,直到下週三去漱園可以直接吃到最全最正宗的永林小吃。】
可……可惡啊!
這叫她怎麼拒絕!
緒以灼震驚了,這個男人怎麼這麼會啊,教練教教我我也想學。
這個世界上有誰能拒絕一次性掃蕩一地的特色小吃呢?!
反正緒以灼拒絕不了,她一時頭腦發暈就要答應下來。
就在這時,窗外忽地傳來一聲悶響,有什麼東西掉到了水裡。緒以灼嚇了一跳,手指一抖,指尖就和傳送鍵失之交臂。
緒以灼驚疑不定地扒著陽臺欄杆往下看是什麼情況。
風平浪靜,水面映著一輪明月,一絲異樣也無。
可是剛剛那聲音,怎麼著也該是有一定體積的東西掉進去才能發出的……
緒以灼抬頭往上看,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屋簷,屋簷也不見有什麼異樣。
緒以灼懷著疑惑回了房間,目光再移到手機螢幕上後,她遲疑了下,還是把已經打上去的“好”字刪掉了。
【抱歉,我有點事。】
緒以灼心虛地想,如果她不去徐彥君應該也不會去了吧,那她自己一個人去遊園會應該不會那麼不巧和徐彥君撞上吧。
緒以灼沒再管手機,編起的頭發她已經解好了,拿上浴衣直接進了浴室。
浴池的水還沒放好,等水放滿的時候緒以灼換下了白日的衣服。熱氣氤氳,模糊了視線,緒以灼面前的鏡子很快就結了一層朦朧白霧,就在緒以灼要脫最後一件衣服的時候,她抬頭一眼,猛地看見自己背後站了一個白衣人影。
緒以灼瞪大了眼睛,整個人都僵住了。
脖子好像生了鏽的器械,她僵硬地回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