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血蓮宗的弟子找到了她,羅姑的屍體也沒有動靜。
“我多心了吧。”聶姑娘懷疑起自己來。
“聶長老,我們接下來做什麼?”兩個小弟子中活潑些的那個問道。
“收拾收拾回宗門吧。”聶姑娘指指先前說話的那位,“我同你去安排回宗門的渡船。你辛苦一些,將羅姑的屍體收殮一下,直接回鼎天閣交給閣主,接下來的事他會處理的,做完後你就在鼎天閣等我們去找你。”
聶姑娘指向那個安靜的小弟子。
眼下越靠近鼎天閣越安全,畢竟懷揣寶貝的,想要殺人越貨的都在往城外趕。安排渡船的路上反而有些危險,聶姑娘不放心讓小弟子自己去。
兩個弟子都領了命,聶姑娘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有些頭疼。她自己門人的屍身已經收殮好了,此番血蓮宗死傷亦是慘重,也就兩個小弟子修為低微,被聶姑娘安排在了安全的地方沒過來。
回去後又要有一堆麻煩事了。
聶姑娘一想到那幾個不對付的家夥絮絮叨叨的廢話就難受得緊,好在這次意外把彤神鏡帶了回來,能少挨幾句唸叨了。
聶姑娘與性格活潑的小弟子,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視線中。
一直安安靜靜,低眉順眼沒有說一句話的弟子抬起了頭,眼中是讓人捉摸不透的譏誚之色。
小弟子從懷中摸出一隻錦囊,卻不是用來裝屍體的空間法器。錦囊發出瑩瑩微光,藏匿許久,殘破不堪的魂魄被吸入了錦囊中。
沒有半點修為的人是看不到魂魄的,但小弟子自有自己的辦法。他又找出了一副圓鏡戴上,看著錦囊中不斷沖撞,卻無法掙脫束縛的魂魄笑道:“去過赤練山脈一遭,魂魄歸來居然是這副樣子。身不是人身,魂不似人魂,羅姑啊羅姑,你有今日真是看得人心情舒暢。”
羅姑的魂魄停住了動作,瞪視這張陌生的臉:“你是什麼人?!”
小弟子摘下腰間玉佩,現出本貌來:“如此可認得出來?”
“禹微生!”羅姑怒吼道,“你竟然暗算我!”
血蓮宗的小弟子,正是禹先生假扮的。
羅姑怒視著他,如果不是此人對她的奪情花動了手腳,她怎麼會這麼快落敗!
禹先生笑眯眯道:“我一直很討厭你啊,會暗算你這件事自己猜不到嗎?”
羅姑只覺自己要被禹先生理所當然的語氣氣得再死一次。
她死時便已陷入走火入魔,此刻魂魄仍在癲狂之中。
禹先生指著自己的臉:“你再看看,還能不能想起什麼?”
羅姑半句話都聽不進去,只恨自己不能逃出錦囊殺了他。
“唉,”禹先生嘆了口氣,“你再想想,你剛得到奪情花的時候,去了什麼地方,見過什麼人?”
羅姑死死瞪著禹先生。
禹先生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回答,有些遺憾道:“羅城主真是貴人多忘事,當年你習得奪情花邪術,徘徊雲光海沿岸,迫不及待就要找一個人試試你好不容易得到的奪情花。只是第一次用,難免有點瑕疵,奪情花生食了那人的雙腿後便枯萎了。你覺著定是因為那人只是凡人,想必活人血肉奪情花還是更喜歡修士的靈力,便找其他目標去了。”
羅姑渾渾噩噩間,搜刮出了當年的記憶:“是你?”
“有幸不死,等到了今日。”禹先生心情很好地戳了戳錦囊。
昔日在她手下毫無反抗之力,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雙腿被奪情花侵蝕為白骨的孩童,眼下卻掌控了她的生死。羅姑惡狠狠地看了禹先生良久,忽然大笑起來:“奪情花啃食掉的肉。體就是神仙也救不回來,你就是再恨我,再想殺了我,這輩子都只能用傀儡出現在人前!”
“我並不恨你。”禹先生淡淡道。
羅姑的笑聲戛然而止。
禹先生蹲坐在地上,撐著半邊臉回憶往昔:“最開始還是恨的,不過如果不是你,當年陛下也不會留意到我。跟在陛下身邊那麼多年,昔年仇恨甚是無趣,如今回想起來,我確實已不恨你。”
早在羅姑是塗雲洲風頭無二的羅悟城主時,他就跟在陛下身邊認出了她。彼時他已經有了追隨的君主,相處融洽的同僚兼朋友,由一個凡人孩童變為了獨創禹派的陣法大宗師,平洲閣眼線亦遍佈天下,明虛域大事小事,盡在他掌中。
與羅姑的恩怨早已拋之腦後,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沒興趣也沒有空特地找羅姑報仇。
“不過,”禹先生話鋒一轉,“能順便落井下石的話,我十分樂意。”
“畢竟從第一面到現在,我是真的很討厭你。”
作者有話要說:
忘記禹先生的名字了,翻了老半天才翻出來。
我的錯別字好多啊,哪天完結了一起改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