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空氣中彌漫開來的血腥味濃鬱到讓人無法忽略,在長廊來回巡視的侍者已然不見蹤影,綴著明珠的白鞋踏過地上血汙,順著臺階往下流淌的鮮血裹挾著片片赤色花瓣。
君虞腳步不停,往鼎天閣靈力最盛之處快步走去。
她捕捉不到屬於緒以灼的靈力,只能前往混亂伊始的地方,若是緒以灼不在那兒,她也可以稍微安下心。
鼎天閣內部宛若迷宮,君虞將行經之處盡數記下,在腦內拼湊出了一張地圖,估出目的地應當在鼎天閣的中心。她稍稍撥出一口氣,赴宴賓客安排的廂房並非全無規律,總有那麼一些人想要彰顯自己是這塗雲洲的主人,又自恃在這鼎天閣中無人敢對他們出手,結果白白給人行了方便。
那不知名的魔修既然是向四宗出手,那以灼沒有道理會被捲入其中。
君虞這般想著,緊蹙的眉卻彰顯她仍覺不安。那些先前被刻意忽略的感受此時此刻浮上心頭,君虞隱隱意識到緒以灼瞞了她什麼事,卻想不出究竟是什麼。
眼前終於出現了此行所見的第一個生人。君虞冷眼瞥過倚牆半跪的侍者,他的指尖生出了一朵血色的花,那血花順著他的手臂肆意生長蔓延。侍者面如金紙,全身的力氣都被用來抵禦寄生的奪情花,半分也無法動彈。
直到君虞出現,他才艱難開口:“前面……不能過去。”
君虞目不斜視經過了他,侍者此時顯然已經無力阻攔,然而就在君虞越過他的那一剎,侍者驚異發現自己臂上結起了冰霜,被凍結的奪情花看似與先前一般無二,然而已然生機斷絕。
侍者毫不猶豫斬斷了被凍住的手臂,正欲起身跟上君虞,便聽前方的客人冷聲道:“退下。”
侍者遲疑片刻,提醒道:“羅姑又回來了,她在四宗的茶水中下了奪情花種……”
君虞頓住腳步,回頭問他:“你有沒有見過一個以銅鏡為法器的女修?”
侍者愣了一下:“您說的可是血蓮宗的人?四宗之中,唯血蓮宗有女修煉化銅鏡。此番血蓮宗亦損失慘重,宗中九長老此時應在與那賊子纏鬥。”
君虞不再多言,轉身便離去。
四宗賓客不在一個廂房,然而彼此相鄰,只以屏風與重重珠簾相隔。君虞一路行來見著了無數歪斜的屍體,這些修士皮肉盡數消融,奪情花纏繞於森森白骨之上,唯有破損的衣裳能看出這些白骨來自鼎天閣的侍者。待接近四宗的廂房,君虞才瞧見身著其他服侍的屍體,想必這些就是四宗的人。
奪情花只食皮肉,不吞骨血,方留下了這一地血泊。廂房的房門大敞,一路暢通無阻。房中陳設千瘡百孔,安幾傾倒,斷榻橫陳,一眼看去彷彿披了一層血紗。那一場惡鬥似乎已然停歇,君虞走到交界處,單手拂過一串被攔腰斬斷的珠串。
珠簾後火光幢幢,血腥味裡摻雜了一縷奪情花被焚燒時發出的異香。
君虞撚住一粒珊瑚珠。
就在這一瞬間,重重珠簾之後忽地探出一把血色短匕,刀尖宛若毒蛇吐信直往君虞面門而來。
君虞一翻手,只憑一顆珊瑚珠輕巧地抵住了匕首。珠簾後的人亦在同一時刻將匕首甩開,霜花堪堪覆上了刀柄。
兩人隔著重簾對視,一時間都沒有再出手。
片刻後,君虞道:“你先前交手的人恐怕已經離開了。”
珠簾後的女修聲音嘶啞,恨恨道:“還是讓她逃了!”
“我們貌似走不了了。”緒以灼探頭看了一眼就把腦袋縮了回去,她躲在暗巷,一隻手還提著一隻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