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明月高懸,綴於樓閣之後。鈞天宴戌時開宴,滿月初初升起,尚未攀至中天,彷彿伸手可及。人間燈火壓過了皎潔月色,鼎天閣已然人聲鼎沸熱鬧非凡,聚眾攀談者不知凡幾,然而越是如此,越感氣氛壓抑,風雨欲來。
緒以灼與君虞相攜步入閣中,侍女未讓她們卸下偽裝自證身份,驗過修為收了入場費後便將二人迎入鼎天閣,另有使者將她們引至廂房。未避免前期沖突,與會修士皆被分散到各個廂房中,共有三百餘間,拍品詳情可透過水鏡看到。
鼎天閣格局錯綜複雜,不過緒以灼昨日才下了功夫苦記,倒是很快就判斷出了自己位於何處,禹先生又在什麼地方。她和君虞所處的廂房是臨時分配的,然而禹先生和塗雲洲幾個大勢力的廂房卻是事先就安排好的。
若無背景之分,廂房大小便依人數而定。房中一張矮幾,一張長榻,兩只矮凳,榻後是仙人飛升的壁畫,榻前正對面的牆上是一面水鏡。
緒以灼與君虞方坐定,侍者便換了第三波。戴著纏花半面的侍女放下茶水,靈果與各色點心後,緩聲介紹了桌上陣法與水鏡如何使用,便退出廂房。之後只要她們不鬧事不傳喚,就不會有侍者進來。
門一合上,緒以灼就摘了面具,低頭擺弄桌上的陣法,競價支付,調節水鏡全是透過桌案上事先設定好的陣法進行的,全程人與人之間不需要任何直接的接觸,拍到的寶物可以讓侍者在指定的時間送過來,也可以自己去取。
這些環節自鈞天宴誕生以來就沒有變化,也幾乎從未出過岔子,最嚴重的一次便是羅姑那不知真假的調包事件。
緒以灼在擺弄陣法,君虞卻在觀察身後的壁畫,見她看了許久,緒以灼問道:“壁畫有什麼問題嗎?”
“這壁畫不是一開始就在這裡的,而是事後覆到牆面上的一件法器。”君虞收回目光,“不止是壁畫,這屋裡的陳設大多不是法器,就是在上面設了陣法。”
緒以灼明知故問:“它們有問題?”
君虞搖了搖頭:“倒也說不上有問題,反而是對屋裡人的保護了。這些佈置既防外面的人攻擊,也在防屋中的修士自己起了內訌。”
緒以灼道:“鼎天閣是真不想人在自己的地盤出事啊。”
“鼎天閣畢竟不屬於羅悟城,肯定不想麻煩落在自己身上。若非要在塗雲洲找一個背景最為複雜的勢力,非鼎天閣莫屬。”君虞只提了一下,倒也沒有深入去講。畢竟她對魔域的瞭解大多來自前樓主,自己也是一知半解。
這些事情緒以灼原先並不知曉,昨日在禹先生那待了許久,倒是都從他那兒知道了。鼎天閣確實坐落在羅悟城不錯,但不代表鼎天閣就是羅悟城開的,而是各方勢力都在其中摻和了一腳,由於鈞天宴的特殊性,這些勢力在鼎天閣的關繫牢固又微妙,在歷代閣主的經營下維繫了鼎天閣長達數千年的公正。
哪怕事後調查證明與鼎天閣無關,羅姑也使其受了不小質疑,鼎天閣一口氣憋了五十載,此屆鈞天宴拿出的拍品也不知他們下了多大的功夫才搜刮到,許多件在往屆都可以直接作為壓軸的拍品了。
拍品的名單隨茶水一併奉上,既已開宴,也無需再藏著掖著。緒以灼從頭到尾翻了一遍,和從平洲閣買到的沒有出入,平洲閣的那份還要更詳細些。
戌時三刻,水鏡中終於出現了第一件拍品,拍賣師的聲音也一併傳來。水鏡中除了拍品再無他物,拍賣師只露聲不露臉,也沒有人知道他們究竟在哪裡。
緒以灼只瞥了一眼就不再關注,第一件拍品是一顆保命的仙丹,類似的仙丹她包裹裡多的是,當糖吃吃吐了都吃不完。
還沒有鼎天閣的點心有吸引力。
第一塊糕點清清涼涼,絲毫不甜膩,也不知道原料是什麼。
“……還挺好吃的。”緒以灼心想,緊張的心情也緩解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