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緒以灼臉色煞白,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她落下的高度實在沒有多高,以至於自己那堆到了極限的屬性壓根沒有生效,緒以灼摔了個結結實實。
她太久沒有挨過這樣的疼,以至於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緒以灼先看見地上光潔如鏡的青黑色磚石,目光上移,便發覺自己身處一個幽暗的大殿中。
她不知道這個宮殿究竟有大多,只因無數畫卷從大殿的頂端垂下,放眼望去只能看見密密麻麻的畫卷,而看不見大殿的邊際。有青色的火焰如同一團團鬼火在畫卷間穿梭,火焰能提供的亮度十分有限,但也勉強能讓緒以灼看見裡自己最近的一幅畫。
緒以灼看見熟悉的山谷與湖泊。
她之前竟然當真在畫中。緒以灼心道。
也許就是因為她意識到了身邊皆是虛假,而自己並非畫中人,從成功從畫裡出來。
緒以灼不禁猜想,過去進入玄女境的人是不是也來到了畫中。
每一次進入玄女境的人看到的都是不同的東西,若他們沒有接觸到真正的玄女境,只來到玄女境內畫中便很好解釋了,每一幅畫中所畫的東西都不一樣,這十分合理。
緒以灼很快又自己否定了這個猜想。
她不久前的遭遇和之前聽聞的其他修士的經歷還是有所不同,那些修士裡有不少都是和同伴彙合了的,而她可沒有在畫中遇到任何一位同伴。
緒以灼又仔仔細細看了一會兒那副畫,畫中確實沒有任何人。
江清漸他們,會不會仍在畫中,還是去了別的地方?
緒以灼又這般想到。
忽地,她似乎聽見了人聲。那人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但仍在殿中。
緒以灼怔了怔,側耳細聽,那人聲沒有消失,剛剛並非她的錯覺。
聽聲音似乎是個女聲,莫不是憐姑娘。
緒以灼立時往那個方向走去。
拂開一幅幅畫卷,聲音逐漸清晰,緒以灼神情微變。先前沒能聽出,她此時卻聽清了那並非憐姑娘的聲音。
仙道此番進入玄女境的只有三人,如果那說話的人不是憐姑娘也不也江清漸,難不成是血蓮宗的那個五行修士?
緒以灼一下子又想到了另一個可能——她還有可能是這玄女境裡的人。
只是來自玄女境的,恐怕已然不是個人。
緒以灼慫了一瞬,然而她想起自己在離生門可謂日夜和鬼魂為伴,一下子又平靜了下來。
緒以灼的腳步放緩了一些,心中生起警惕,不管那一位來自血蓮宗還是屬於玄女境,對她恐怕都不會是什麼友好的態度。
離生鏡化作一道墨影纏在她腕上,正巧是小青尾巴喜歡搭的地方。緒以灼失神了一瞬,那一條融青蟒由於越長越大,不得不不情不願地從她小臂上離開,好在它很快適應了離生門的環境,離生門裡的鬼修與人修也很是照顧它。小青進不去玄女境,便被緒以灼留在了離生門裡。
十一日沒見到一個活物,緒以灼對任何故人都懷念無比。
她輕輕觸碰離生鏡,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一個熟悉的人。
緒以灼已然有一會兒沒看見青色的鬼火,那些火焰彷彿特地避開了此處。這也讓緒以灼對聲音主人的猜測不斷往玄女境鬼魂這個選項上傾斜。軟底的鞋子無聲踏在地上,又走了許多步,緒以灼看見了微弱的光。
光的源頭離她還有四五幅畫的距離,緒以灼沒再往前走,而是透過畫卷之間的間隙往外看。
緒以灼看見了一個背對她的人。
那人跪坐在地上,寬大的衣袖如同垂落於地的羽翼。她的墨發極長,若是站起發尾恐怕也會鋪在地上。磚石上放著一隻燭臺,白蠟燭上的火焰竟也是白色的火焰,緒以灼之前看到的光便來源於此。
圍繞在她身側的畫卷算得上少,然而無數畫卷堆疊於地。那個背對緒以灼的女子手上便執著一隻筆,在攤於身前的畫紙上作畫。
她的狀態看上去極差,彷彿處於崩潰的邊緣。哪怕緒以灼看不到她的面容,也體會到了她身上散發出的絕望的氣息。
筆尖一刻不停地從紙上劃過,女子喃喃著同一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