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進入平安鎮後,緒以灼就知道那些怪異的目光並不只會出現在出殯的人身上。
越過刻著“平安”兩字鎮名的石碑,二人來到一條長街上,街上行人本就稀少,彼此離得很遠,然而在看到緒以灼和程玄端後,行人即便全部擠在道路的邊緣,也不願意靠近他們哪怕一點。
行人看著他們的目光,就像那些開路人一樣。
他們彷彿是什麼洪水猛獸。
緒以灼心中都是疑問,本想要找一個行人問問,然而在對上那些畏懼的目光後無奈放棄了。她和程玄端一路無言,默默來到了程玄端上回落腳的客棧。
二人方一走近,眼尖看到他倆的店小二下意識就要關門。
“等等!”緒以灼向前踏了一步喊出聲,然而聽到她的聲音後,店小二反而更著急地要關上門。
緒以灼索性幾步上前抵住了大門,普通人的力量無法與修士相較,店小二即便費了全身的力氣,大門也紋絲不動。
店小二的臉都白了。
看著店小二驚恐的模樣,緒以灼都不忍心詢問緣由,只道:“我與我的同伴需要住店。”
店小二結結巴巴道:“客棧……客棧已經要打烊了。”
緒以灼空著的那隻手指了指店小二的身後:“大堂裡還都是人在吃飯呢。”
店小二緊張得眼珠子盯住一處一動不動:“他們,是、是掌櫃的親戚。”
大堂裡大概坐了一半人,彼此隔得挺開,哪有親戚的樣子?
緒以灼也不說話,就看著店小二。
最後還是店小二敗下陣來,求助地往身後看去。他身後站著一個面容英朗嚴肅的中年男人,緒以灼之前看到他坐在櫃臺後面,應當就是這家客棧的掌櫃。
掌櫃安撫地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示意店小二先松開手,然後順著緒以灼的力道將店門開啟。
掌櫃看著緒以灼,問道:“不知仙長是哪門哪派的修士?”
緒以灼還沒說話,她身後的程玄端便走了上來:“於掌櫃,你可還認得我?”
被稱作於掌櫃的中年男人看見程玄端的臉,立時驚愕道:“玄玉仙宗的程長老?”
他像是一下子放下了什麼心,連忙讓出一條道路讓緒以灼和程玄端進來:“實在是抱歉,我要是先看到您,肯定早就請您進來了。”
於掌櫃引著程玄端和緒以灼到一張空桌邊坐下,又差遣店小二奉上好茶賠罪。
程玄端自然不會怪罪他,只是心中充滿了疑惑。他問道:“我觀鎮中百姓對修士頗為畏懼,可是鎮裡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於掌櫃重重嘆了一聲:“鬼修作亂!”
“啊?”緒以灼一臉茫然。
鬼修?
鬼修的修煉功法只有離生門才有,只要是個鬼修,他就肯定是離生門的弟子。
“就是鬼修!”於掌櫃義憤填膺道,“這一個月以來,平安鎮已經有七人被一紅衣女鬼吸盡全身鮮血而死,官差遣人去抓,十個成年男子被她一揮袖就擊倒在地,這不是鬼修是什麼?!”
人死後鬼魂皆入黃泉,就和現實裡一樣冤鬼索命只是人對公道的渴求,能夠在陽界維持形態長久停留的鬼,只有可能是鬼修。
對著於掌櫃怒氣沖沖的一張臉,緒以灼硬著頭皮道:“也許那不是鬼修,其實妖魔?”
平安鎮裡畢竟都是凡人,分不清鬼魂和妖魔也很正常。在進入離生門瞭解過鬼修就是怎麼一回事後,緒以灼覺得話本子裡頭那些害人的惡鬼都不能說是鬼,分明就是被誤認成了鬼魂的妖魔。妖魔和人們想象中的惡鬼十分相像,然而鬼魂曾經都是活人,妖魔則大多是由怨氣煞氣凝聚而成。
只要黃泉還在,這個世界沒幾個人能真正見到鬼。
於掌櫃搖了搖頭:“平安鎮從未受過妖魔的侵擾,但就在離平安鎮不遠的山裡頭,住著一群惡鬼!”
緒以灼神情一僵,她突然間意識到褚蒼山脈附近是真的很難找到妖魔,問就是因為原璋太喜歡打掃家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