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邊放著一隻素淨的瓷瓶,瓶中斜斜插著兩枝梅花。這金盞白玉梅是這一帶獨有的,花萼如金盞,梅瓣如白玉,香味也較大多梅花淺淡。
菜還未上,只上了三盤糕點。雲霧城的人口味清淡嗜甜,緒以灼看了幾遍選單,愣是沒找到半點葷腥。
雖然修士少有怕冷的,但雲間閣還是給每個食客配了一隻精緻的手爐。緒以灼揣著手爐,看著細雪落入雲海,心中頗有幾分閑適。
周邊也有人說話,但聲音都放得很輕。所以即便是來自樓下的尖銳聲音,也能讓人第一時間注意到。
緒以灼其實沒聽清那道聲音說了什麼。
坐著她對面的於望舒皺了皺眉,樓下突然爆發的嘈雜久久沒有平息。
小二過來佈菜的時候,於望舒便問他:“樓下出什麼事了?”
小二露出為難的神情。
他苦笑道:“樓上已然沒有雅間,下頭有客人鬧起來了。”
如果是一般的客人,小二顯然不會如此為難,樓下發生的事也早就擺平了。於望舒一聽便知道,那位客人的身份恐怕不一般。
她看不慣這等仗勢欺人的人,可對店家而言,有時遇著這種人只能賠笑臉。
於望舒問:“沒有預留的雅間嗎?”
一般來說酒樓總會空出來幾個雅間,用以招待突然到來的大人物。
“原是有的,”小二道,“但是今日有玄玉仙宗的仙長過來。”
小二還有事,布好菜後便帶著託盤匆匆忙忙走了。
他走後,緒以灼不解地問於望舒:“雲間閣既然是雲霧城第一酒樓,難道無人庇護?”
樓下那人已然如此囂張,雲間閣竟然對他毫無辦法。
於望舒嘆了一口氣:“雲霧城已經大不如前了。”
聽於望舒解釋一番,緒以灼才知道,雲霧城雖然仍有大城的名頭,但幾乎只剩下一個虛名。究其原因,竟然還是因為帝襄。
在帝襄當權的那段時間,作為雲宮所在之地的雲霧城幾乎是整個西大陸的中心,然而隨著修真界大半世家被帝襄血洗,帝襄本人不知所蹤,雲宮自封,雲霧城也迅速衰弱下來。
就像修真界諸多修士對帝襄有近乎本能恐懼一樣,他們對雲霧城也有諸多忌憚。由於各方勢力暗地裡的打壓,如今雲霧城內幾乎找不到一個可以坐鎮的強大修士。
如果不是各勢力之間保持著微弱的平衡,雲霧城可能早就被其中某一方勢力吞併。
雲霧城的弱勢,意味著雲間閣的弱勢。
樓下不和諧的聲音逐漸消失。
也不知道店家做出了什麼讓步,好歹是把下頭那位“爺”安撫下來了。緒以灼看見掌櫃一邊賠著笑臉一邊把人引到樓上,一人趾高氣揚走在前頭,後面還跟著兩個走狗模樣的跟班。緒以灼簡直要笑出聲來,這是什麼紈絝子弟的標配?
再一細看,緒以灼發現為首那人她竟然還認識。
梁求玉。
原來是修真界第二仙宗的天才,元魄宗宗主的心頭肉,難怪敢這麼囂張。
緒以灼看了幾眼就要收回視線,不曾想梁求玉竟然站定了朝她們這桌看來。
“於望舒,”梁求玉用那種令人不舒服的,帶著玩味意思的語氣道,“還真是巧,沒想到這麼快就見面了。”
緒以灼眉頭一跳。
倒不是因為梁求玉的話,而是因為太長時間毫無聲息,以至於緒以灼都快把它忘了的任務彈窗,在這個時候突然跳了出來。
【支線五十七·旭城月二):十載過後,明月已非當年月,今人不見故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