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真正的原因是她看到那些剛變化出來的鮫珠就會想起鮫人流下的血淚,拿著都會覺得不安。
護衛笑道:“不是流珠城的城民也可以拿的,我們沒有那麼介意。”
緒以灼又點點頭,想要就這麼糊弄過去離開,然而她突然間想起了什麼,停下腳步問道:“剛剛主殿裡一個乞丐想要拿鮫珠卻不被允許,他不也是流珠城的人嗎?”
在緒以灼看來,流珠城的乞丐怎麼說也比外城的人更有資格拿神女祠的鮫珠。
“乞丐啊……”神女祠大門邊的守衛要比主殿裡頭的溫和得多,但提到乞丐的時候同樣帶著極深的偏見,“那些乞丐總是髒兮兮,在大多人看來就和垃圾差不多吧,他們就是進入神女祠都有很多人不樂意,怕把神女祠弄髒,更別說進來撿鮫珠了。”
緒以灼心裡不太舒服,眼看就要弄丟乞丐的身影,隨意應了護衛一句就追上前去。
乞丐的腿腳不太好,走路都時候一瘸一拐的,虧是這樣緒以灼才追上了他。
乞丐剛被人叫住的時候,沒有任何反應,他壓根就沒想過緒以灼在叫的人是她,直到緒以灼快步跑上去攥住了他的衣角,乞丐才驚愕地知道緒以灼先前叫的人就是他。
“您有什麼事嗎?”乞丐說話的時候,還小心地扯了扯自己被緒以灼抓住的衣服,像是因為在主殿內被護衛嫌棄的事害怕了。
緒以灼之前每一次見到乞丐他的身體都有一些蜷縮,直到今日才發覺乞丐很高,與他說話是緒以灼還得仰著頭。
緒以灼指指自己:“你還記得我嗎?”
乞丐先前沒有用心看人,緒以灼這麼一問,他很快就想起來了:“記得,您之前給過我吃的。”
就是很快就被人搶走了。緒以灼默默在心裡補充。
乞丐顯然誤會了緒以灼的意思:“您有什麼要我做的嗎?”
緒以灼有些羞愧。其實她壓根沒幫到乞丐什麼,實際上她不管怎麼做都無法幫到一個活在過去的人。
“我看到你站在主殿外看了許久,”緒以灼問,“主殿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乞丐有些羞於開口。
就在緒以灼想要不要幹脆不問這件事了的時候,乞丐低聲說道:“我不是在看主殿,我看的是主殿裡的神女像…實話實說您可能會笑話我,我總覺得,神女和我很像。”
緒以灼心中微微一動。
“我們都是不被在意的。在旁人眼中,我就是流珠城裡的垃圾,沒有人會關注垃圾怎麼樣,只會關心垃圾會不會出現在他們眼前礙了他們的眼。神女也是一樣,看上去她被很多人簇擁著,可在旁人看來神女完完全全就是一座石像,他們只在意石像能不能繼續給他們提供鮫珠,石像本身怎麼樣了,又有誰在乎呢?”
乞丐的聲音沒有緒以灼過去聽到的那般嘶啞。
為了採珠日,他努力地打理自己,可無論他怎樣讓自己看上去更體面一點,在流珠城的人看來他依舊是那個令人避之不及的乞丐。
乞丐和神女祠之間,有著在緒以灼意料之外的聯系。
緒以灼原先只打算隨意問問,可眼下看來乞丐身上有著許多可以深究的地方。
這意外收獲讓緒以灼有點緊張,她掐著自己的手心,盡可能讓語氣平靜下來,說道:“聽你的談吐,你好像不是一個普通的乞丐。”
他講話沒有半點粗鄙,甚至可以說有些文縐縐的。
乞丐苦笑道:“多的是乞丐,因為不得已的原因成了乞丐。”
“我原先也算出生大富之家,家裡人雖然在修仙一事上沒什麼天賦,但處理政務都是一把好手。我的父親以凡人之身當了城主的副手,為他處理一些事務。我本來也會走上父親的路。”
乞丐的聲音不自覺帶上了一絲痛苦:“但有一日父親被人指認洩露機密,我不相信父親會做出那種事情,可是指認者拿出了證據,父親百口莫辯。”
緒以灼忍不住問:“是他做的嗎?”
“我不知道,我現在也不知道。”乞丐茫然道,“答案已經不重要了,我家現在已經只剩下我一人。父親當場就被處死,當日城主府沒收了我家的全部家産,我和家人們被趕出原來的府邸。我們不被允許做任何活計,也不允許離開流珠城,只能當以乞討為生的乞丐。本就體弱的祖父祖母很快就因病去世,我的母親、弟弟和小妹也因為各種原因離開,家中只有我還活著,就算父親當年其實是被冤枉的,現在知道還有什麼意義呢?”
“我的腿就是被城裡的乞丐打折的,去欺淩一個過去的大少爺,是他們無事時最愛做的事。我比那些乞丐還不如,我沒有家人,甚至沒有任何同伴,沒有地方能夠接納我。那個守衛說得對,像我這樣的,在流珠城裡頭根本不算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時速好像快一點了,希望這個星期能大致恢複到以前的時速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