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以灼疼得吸了一口冷氣,林禾趕忙松開了些,但仍虛虛握著。
“你會哄小孩吧?”林禾一臉期盼地看著她。
緒以灼:“……是什麼給了你這樣的錯覺?”
“不管了不管了,反正肯定比我強些。”林禾破罐子破摔道,“那小子哭得我腦袋都疼了,你進去幫我哄哄他吧!”
方閱?
緒以灼問:“他還沒從幻境裡出來嗎?”
“早就出來了,出來後就一直哭哭啼啼的,越罵哭得越大聲,媽的一個男人怎麼這麼能哭?!”林禾捏了捏拳頭,骨節咔咔作響的聲音聽得緒以灼心頭一條,總覺得林禾心裡頭想著的是下一秒就拎著拳頭進屋揍人。
“他還是個小孩子吧?”緒以灼對林禾的行事風格都要無語了,“你這麼兇他幹嗎……算了算了,你讓讓我試著勸勸他。”
林禾連忙讓開一條路,在緒以灼推門進去前還在後頭補充道:“也不用怎麼哄,反正不哭就行了啊。”
緒以灼還沒推開門的時候,就已經聽到了房間裡方閱壓抑的哭聲。
她進到屋裡,發現方閱蜷縮在床腳揪著被角哭,看上去只有小小的一團。房間外林禾探頭探腦,緒以灼順手就把門合上了,阻隔林禾的視線。
發覺有人進來的時候,方閱抬頭看了一眼,一雙眼睛已然紅腫得不成樣子。
緒以灼覺得林禾說得不太對,至少在她看來方閱已經努力不去哭了,現在就是忍不住,眼淚不住地從眼眶裡落出來。因為先前哭得有點狠,現在抽噎止也止不住,怎麼壓抑都會發出細微的哭聲。
看到緒以灼,方閱手動了動,想要掀起被子把自己蒙起來。
“不好意思了?”緒以灼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床邊坐下。
方閱不動了,但是被子已經遮住了小半張臉,只聽他悶聲道:“對不起……我忍不住就要哭。”
“偶爾哭一哭也沒有事,你還是小孩子嘛。”緒以灼道,“別聽林禾說的那些話,誰難過了都可以哭。”
方閱的注意力好像全部在前半句上:“我不是小孩子了。”
每一個小孩子都喜歡強調自己不是小孩子。
緒以灼彎了彎眉眼,沒有說話。
她從金簪裡拿了一本書慢慢看,一時間房間裡只能聽見方閱細微的啜泣聲和間歇響起的翻頁聲。緒以灼不會哄小孩,進來前也沒想過說什麼安慰的話,有的時候人難過了不用其他人在耳邊不斷開解他,只要身邊有一個人安安靜靜陪著,難過的人自己就會調節過來。
緒以灼看了三四頁,方閱忽然道:“娘親也對我說過,我要是難過了,哭出來也沒有關系。”
緒以灼應了一聲:“唔。”
“其他人都說男孩不可以哭,只有娘親讓我哭出來,說哭出來能夠好受些,平日裡就已經受了很多委屈,不要再把苦埋在心裡頭。”方閱低聲道,“我在那個幻境裡,又聽到娘親對我說那些話了。”
“我一見到娘親,就想長長久久留在她身邊,保護她孝順她,一刻也不想走。”
緒以灼合上書:“你是如何出來的?”
方閱在幻境裡停留的時間與她相仿,她意志堅定,且在東大陸毫無牽掛,很快就離開了幻境。若是照方閱此刻的說法,他離開幻境不應當這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