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問題就問吧。”
聶晨關上門,轉身坐在客廳的凳子上,低下頭,雙眼光芒逸動,他為了尋找寶相王,為了弄清楚心中的疑問,經歷了許多波折,現在寶相王任凡塵就在站在他的面前,聶晨卻突然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於是再度陷入沉思。
良久,聶晨方才抬起頭來,從最近的事情問起:“那個鴻恩寺的住持法明,為什麼要向我出手?”
任凡塵一臉平靜,看著窗外斑駁的陽光:“因為一個預言。”
“什麼預言?”
聽到聶晨的問題,一連串生澀的音調和陌生的預言從任凡塵的嘴裡唸了出來,那語言似乎十分古老,卻充滿了節奏感,聶晨一個字也聽不懂。
“說的是什麼?”聶晨道。
“那是梵語,翻譯過來就是:妖星隕落,有少年與寶相王聚首,造化不息,佛國巨變!”
“什麼意思?”聶晨不解。
“這是苦悲從天星秘術當中獲取的預言,說的是會有一個少年,當他與我任凡塵見面之後,就會為佛國帶來巨大的變數。”任凡塵的聲音沉穩而厚重。
“天星秘術?”
“那是一種佔蔔的手段,當苦悲透過這項秘術獲得了這段預言之後,立刻就將此事報告給了鴻恩寺的住持法明。”
“就是大悲寺的苦悲法師麼?”
“是的,就是他。”任凡塵點了點頭繼續道:“預言中說這名少年會給佛國帶來巨變,這是他們最不願意看到的,尤其是法明。”
“為什麼?”
“你知道佛國為什麼如此的荒蕪麼?”任凡塵的問題有些突兀。
聶晨仔細想著任凡塵的話,西域佛國作為天元大陸之上的一片神洲,的確比其他地方要荒涼許多,到處是沙漠和戈壁,即使偶爾有一座座山脈,但是那些山上都沒有植被,只有光禿禿的岩石,不僅杳無人煙,甚至都沒有一絲生命的跡象。
這裡的城市也是異常的僻靜,雖然城中的佛寺修建得肅穆莊嚴,但是色彩單調,一律成土黃色,城裡的居民也甚為稀少,沒有一點大城市的繁華氣息,彷彿這些人都沒有慾望,沒有追求,只有順從與虔誠。
想到這裡,聶晨急忙反問道:“為什麼?”
“佛國的每一處的寺廟每年都會從附近的城市中徵集大量的壯丁,這些人被徵走後,就會被帶到寺廟中去,專門服侍寺廟裡的和尚,以至於家家戶戶的勞動力極度匱乏,大量的土地無人耕種,漸漸荒蕪,最後成為大片大片的戈壁以及沙漠。又因為這些人在服役期間,不準許婚配和生育,即使數十年後被準許離寺,回到家中時也早已經過了生育的年齡,以至於佛國的人口不僅不增長,反而還急速的下降。”
“怎麼會這樣?他們是和尚,有什麼資格強行徵集壯丁?難道他們不勞動麼?”聶晨聽後感到匪夷所思。
“呵呵”任凡塵冷笑幾聲,長嘆一口氣道:“他們哪裡在乎百姓的死活?在佛國,凡是能夠成為武者的少年,均是被吸收進了這裡大大小小的寺廟,剃度成為和尚,一旦成為武者,他們就終生不需要勞動,只需全力修行,他們的生活起居,以及耕種、放牧甚至是紡織等等事情,統統都交給徵集來的輕壯男子負責。”
“他們簡直比土皇帝還要霸道!”
聶晨雙眼冒火,義憤填膺。
“在佛國,寺廟裡的和尚就是天,他們衣食無憂,整天只顧打坐靜修,民間的百姓卻過著貧瘠而艱辛的日子,在佛國,沒有上門化緣的和尚,卻有不少跑到寺廟門口去乞討的百姓!”
“所以……”任凡塵悠悠的看向聶晨:“他們怎麼會允許一個將為佛國帶來巨變的少年的存在?!”
“難道你就放任不管?”聶晨問向任凡塵。
聶晨聽蘇雲說過,身為寶相王,任凡塵的壽命已經達到三萬多歲,如此綿長的壽命,其修為更是深不可測,他在佛國絕對是超然的存在。
“呵呵”任凡塵搖搖頭,有些悽涼道:“身為唯一一個被趕出寺廟的住持,我也是力不從心。”
不待聶晨開口,任凡塵繼續悠悠道:“鴻恩寺,乃是我在三萬年前一手建立起來的,我就是第一任住持,大約在一萬年前,我將住持之位傳給了法明,就雲遊四海去了,一萬年建,我的足跡踏遍天元大陸的四大神洲,乃至妖界,佛國的事情早就被我拋到了九霄雲外。”
任凡塵的眼神漸漸變得深邃:“可當我回到佛國的時候,發現這裡已經是滿目蒼夷,土地荒蕪,人煙凋敝。當我知道真相以後,也是怒不可支,當下重重責罰了法明等一幹高僧。但是,我的行為卻遭到了佛國所有寺廟的反對,就算我修為再高,總不能將他們都殺了吧?經歷了一萬年養尊處優的生活,寺廟裡的武者對現有的制度非常的迷戀,只有極少數的武者願意跟隨我,但是都因為各種原因被逐出寺廟或者遭到暗殺,我的反對最終是以失敗告終。心灰意冷之下,我就離開鴻恩寺,蓄發還俗,成了現在的樣子。”
說到這裡,任凡塵的目光變得有些落寞。
“終究還是我的錯,是我用人不明,任性妄為,愧對佛國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