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經紀人,他當然知道謝忱拍的這部《紅a》送去評獎了,評的還是國內影視界最高獎項。可拿去評獎是一回事,能不能拿獎是另一回事。現下還沒公佈入圍名單,但十有八九輪不到《紅a》,今年的競爭對手個個強勁無比,能殺出重圍得個提名已經算是祖墳冒青煙了。
“你是真的覺得……它能拿獎?”
“廢話。”謝忱反問道,“不然我為什麼要在這上面花費時間和精力?”
程代川本來還有話想說,但是看到謝忱臉上篤定自信的表情,他又不忍心打擊謝忱,戳破他的幻想了。
然而,程代川不知道的是,現在的狀況其實比謝忱原本預想的要好一些。在原書劇情中,《紅a》在上映初期確實不被人看好,票房甚至有些低迷,第一週同檔期的電影將它遠遠甩在身後,巨大的票房差距讓《紅a》難以望其項背。
而現如今,票房雖然也低,但是比原書描寫中的情況要稍微好上一些。
謝忱不禁猜測,《紅a》說不定能走到比原書劇情中所描寫的,更遠的地方。
“好吧。但你還是要記住我這句話,”程代川決定提前給他做點心理建設,免得到時候接受不了落差,“人生,就是這麼起起伏伏。”
謝忱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他偏頭看了一眼時間,還有十分鐘就是整點了。他站起身,對癱在沙發上的程代川說:“我準備出門了。”
“你去哪?”
“哦,去看《紅a》。”謝忱看似尋常地回複道,還略微敷衍地補了三個字,“你去嗎?”
問是這樣問,卻絲毫沒有打算告訴程代川場次和時間的意思。
“我前兩天去過了。”程代川說。
謝忱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程代川知道謝忱有這樣的習慣,他也沒多想。
過了一會兒,他準備收拾收拾離開謝忱家,忽然回過神來,敏銳地嗅出一絲不對勁。
“不對啊,最近一場不是晚上十點嗎?”
程代川在購票頁面看了那麼久的票房排行,全國有多少個地方有排片、排的是什麼場次他都再清楚不過。而今天晚上,全市只有一家電影院有《紅a》的排片,時間是晚上十點。
程代川看看時間,時針正指向“8”,分針也才堪堪指到“2”,他不由得有些納悶,九點場的電影,八點剛過就開始準備了,是不是稍微的有那麼一點……離譜?
別人不知道,程代川卻是再瞭解不過。謝忱這人極度嫌麻煩,出門前怎麼簡便怎麼來,要出門的話,基本上提前個十分鐘就差不多了。
有時程代川會勸謝忱,說“祖宗你好歹講究點,萬一等會兒被人拍怎麼辦”,得到的回應基本上是左耳進右耳出,還是怎麼方便怎麼來。
思及此,程代川更是覺得其中有鬼。
“他真的是去看電影?”程代川發出了靈魂質問。
良久,一位單身多年的老父親從沙發上緩緩起身,拎上自己的東西走出了門,開門時一陣寒風拂面,他不由得搓了搓臉:“算了,孩子大了。”
事實證明程代川的直覺非常敏銳,因為謝忱今天並不是一個人去看電影。
謝忱沒由來地有些緊張,這是他破天荒地頭一次看電影有人作陪,在此之前他都是獨來獨往,一個人去一個人回來,方便省事,卻也未免顯得孤獨。
謝忱跟程代川說的“準備出門”,真的只是“準備”而已。
他從昨天就開始思考今天該怎麼出門,還翻了翻衣櫃試圖找出那麼一兩件,跟邵沉沒什麼聯系,又可以稱得上“好看”,而且顯得他沒有特別用心的衣服。
世界上並不存在這樣的衣服,至少他的衣櫃裡沒有。他這裡,要麼邵沉同款,要麼邵沉代言,要麼不夠好看,要麼過於隆重。
直接讓李三思送兩件過來,又會顯得像個準備出門約會的傻逼。
他站在衣帽間,與他的衣櫃面面相覷,彼此無語凝噎。
八點到九點的一個小時之間,他都在思考這個哲學問題。
終於,在九點過後的第一分鐘,他開始對自己的孔雀行為惱羞成怒,欲蓋彌彰似的,將翻出來的衣物狠狠塞了回去。
好朋友看個電影而已。
雖然是他第一次結伴看電影,但好像也沒有必要這麼隆重。
最後他決定返璞歸真,隨便拿了件v領毛衣,按照平時那樣花費十分鐘迅速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