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滿頭華發,臉上布滿皺紋,此般老態顯然這是那位大乘期前輩將死之時才留下的殘魂。
殘魂在瞧見兩人之後先是慈愛地笑笑,“老朽已經在這等了三千兩百多年,還以為等到殘魂消散也等不到有緣人,沒想到這一來竟是來了兩位小友。”
應訣連忙側身,點了點秦晟,“前輩誤會了,我是雷系修士,你的有緣人只有一個。”
“雷系修士也並不是不能修煉我這功法,兩位小友誰來,我這功法別的不說,修煉之後卻是可以多好幾條性命。”
秦晟這傻小子就跟看不出那老者是故意這麼說的挑撥他們兩人一樣,竟是直接道:“我已有合適的功法,前輩傳功給他就好。”
老者瞧向應訣,應訣卻是搖頭道:“我無意修煉此法,且說珩尊者當真沒有一眼瞧中想要傳授功法之人嗎?”
老者臉上依舊是慈愛的笑容,“哦?”
應訣都要無奈嘆氣了,“珩尊者可就莫要逗弄我們這些晚輩了,您當初可是說過你這功法只有火系修士能修煉。”
應訣著重點火系修士這點,希望秦晟抓住自己的機緣,應訣又不是聖人,對於這種功法當然感興趣,但他也實在做不出搶秦晟機緣的事。
面對秦晟無私將機會讓給他,他心下動容,卻也是更加迷茫起來。
他怕自己壓根就無法回應秦晟的感情。
老者並不意外應訣認識他,畢竟他當初名聲很大,他敲動著手中棋子,竟是道:“不若老朽與兩位小友下一局棋好了,我們再說將這傳承給誰。”
秦晟被應訣強制性按到了老者對面,在兩人下棋時,應訣竟是恍惚了一下,他一時間竟是如同瞧見了珩尊者少年時。
少年天資聰穎,機緣不斷,是周圍人人豔羨的存在,在其他修士還在苦苦修煉的時候,其已經在百歲自創功法,而其真正令人佩服的地方便是百歲元嬰自廢修為,只為重新修煉自己的新功法,修仙的總有幾個瘋狂的,這珩尊者便是之一,對方以身化火,乃是當之無愧的修真狠人,這樣的狠人不飛升誰飛升,但大抵天道總是不喜太過順風順水之人,其迎來了自己的情劫。
幽蘭藥谷首徒,心狠手辣的毒醫慕容公子,一人為追殺另一個人而來,兩人卻在追殺過程中互相愛戀。
應訣就好似被完全帶入到珩尊者這個角色,體會了對方的少年意氣,又嘗遍了對方在感情中的情苦,他甚至共情到了對方親手殺掉那個總是冷著臉,卻又獨獨對他多出一絲溫柔之人時,內心的悔恨。
什麼能比親手殺死摯愛之人更痛苦。
等兩人一局棋下完的時候,秦晟臉色已經極為難看,這一局他輸了。
老者又請應訣來。
在應訣落下第一子的時候他就知道方才的一切並不是幻象,而是這棋局。
隨著棋子落了滿盤,來到最關鍵的時候,那個手刃摯愛的場面再一次出現。
慕容公子,清歡仙子的師兄,自是一位絕代風華的人物,一雙桃花眼瀲灩生情,瞧著最是溫柔之人,卻也最是無情之人,其手上殺戮不斷,獨獨對追殺過自己的珩尊者一往情深,他輕聲問道:“阿珩,你要殺我嗎?”
應訣握著棋子的手微微顫了顫,幻象中的珩尊者握劍的手同樣顫了顫,然而應訣依舊落下了那必殺的一子,畫面中的珩尊者也終於是出劍一劍捅穿對方的胸膛,斷其全部生機,冷漠的吐出一句“道不同不相為謀”。
“好一個道不同不相為謀。”
慕容公子微微笑了,他也不反抗,就任由自己的生機被全部奪去。
那是對方專門給他殺他的機會。
幻境中的珩尊者動手了,應訣也落子了,落子無悔。
此時應訣已知曉秦晟為何輸了,他無法下這個殺手,怎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