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訊傳送出去,她將手機揣進包裡,轉身欲走,忽然一個強勁的力道握住她的手腕,一路拉著她向停車場的方向走。
嗅到熟悉的氣息,她仰起頭,看見賀知衍稜角分明的側臉。他看起來臉色不太好,眼下堆積著淡淡的暗沉,胸腔微微起伏著,顯然是憋了一肚子的怒火。
走到一個靜僻的街角,他終於松開她的手,垂眼看著她。
溫荔下意識後退一步,有些心虛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溫荔,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瘋了嗎?”賀知衍看起來很生氣,步步逼近她,沉聲問質道,“你覺得你現在隨便找個人嫁了,就是在完成你父親的心願,讓他安心?”
“你以為婚姻是什麼?是以感情為基礎為前提,在綜合各方面因素後,在百般考量下做出的決定,而不是隨隨便便把自己交給一個面都沒見過幾次的男人,做交易似的把自己嫁出去!”
他的雙手按在她肩頭,視線緊鎖在她身上,試圖罵醒她:“你覺得溫叔叔會願意看見你這樣嗎?他會願意看著自己的女兒委曲求全,拿自己終生的幸福去賭一個所謂的安心?你這樣做只會讓他失望,讓他更加放心不下你,只會讓人覺得你的腦子被門擠了!你到底明不明白?”
“你說得很對。”溫荔看著他,神色木然,“可是除了霍心怡的哥哥,沒有人願意接納我,我沒有別的辦法了。”
“我說過,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照顧你。”賀知衍說。
這樣的話他已經不止說過一次,或許以後他也會不厭其煩地說給她聽,直到她願意相信他、接受他為止。
溫荔一時眼熱,低下頭去。手指攥緊了裙擺,嘴唇被她咬得泛白,許久才開口:“你讓我想想。”
室外熱浪滾滾,馬路對面的深灰色轎車裡,空調溫度卻十分適宜。
霍安東坐在駕駛座上,透過車窗看著不遠處那兩道身影,看著男人失控的模樣,以及他面前女人愁苦糾結的表情,微微嘆了口氣,拿出手機發給她一條資訊:【看來許多事情你還沒有想清楚,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再做決定吧。】
週四上午,溫荔下了夜班,去更衣室的路上忽然接到雁山醫院的醫務人員打來的電話,說是那邊發生了一些突發情況,溫宏遠目前的狀態很不好,已經被送進搶救室急救。
溫荔趕到醫院時,衣服汗濕了大片,額角和手心同樣滲出細汗,幾縷碎發黏在額頭上,看起來很是狼狽。
搶救室的燈還亮著,守在門外的工作人員過來安撫她,告訴她剛才發生的情況:
“是有一個女人,高高瘦瘦的,看起來約莫有個五十多歲,說是溫老師的朋友,要進去看望他。她都這麼說了,值班護士也沒多想,直接給她帶路,將她送到溫老師的病房了。”
“後來呢?”溫荔顫抖著嗓音問她。
“後來也不知那個女的說了些什麼,溫老師情緒忽然變得激動,和她吵了兩句嘴,然後就開始喘不上氣,心率升高,最後直接失去意識昏迷過去了。”
溫荔抬起頭,看著電子螢幕上刺眼的紅色字型,呼吸漸漸變得急促。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問道:“那個女人,是不是叫褚顏?”
“那就不知道了,她也沒在護士站登記。待會兒去趟保衛科,讓他們給你查一查監控吧。”
溫荔點點頭。此刻還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她只求溫宏遠平安無事,其他的事情且等往後再說。
到了中午,手術室外的人終於散去一些,不再那麼擁擠。
溫荔獨自一人坐在走廊的座椅上,望著鐘擺,數著漫長的時刻。
直到搶救室的大門再次開啟,螢幕上的燈光暗下去,醫生走過來沖她點點頭,道了句“有驚無險”,她才終於鬆了口氣,雙腳發軟險些沒站穩。
經過將近兩個小時的竭力搶救,溫宏遠總算是撿回了一條命,只是麻藥還沒散,目前尚且昏迷著,有待喚醒。
下午一點,溫宏遠總算有了些意識,聽到人在他耳邊說話會點點頭眨眨眼。醫生確定他徹底脫離危險後,才將他送回病房,給他佩戴好監測儀器,打上吊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