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的氣氛一度變得微妙,溫荔不再講話,叫了車回家,幫奶奶打下手,準備晚餐。
飯後溫荔自覺主動地去廚房洗碗,結果剛踏進門,就被奶奶轟了出去:“你進來做什麼?你哥哥好不容易來一回,你去好好陪人家,不要讓人家覺得咱們照顧不周。”
溫荔笑了笑,此刻再與旁人提起賀知衍,居然少有的輕松:“他不會多想的,他人可好了。”
“不管別人怎麼想,咱們得做好自己該做的。”奶奶推她去客廳,“帶你哥哥去街上走一走看一看,別老悶在屋裡,多無趣啊。”
“好的好的,我這就去。”溫荔無奈,抱著完成任務的心態,轉身去尋賀知衍了。
夜晚月色皎潔,玉盤一般掛在夜幕中央,是少有的月圓時刻,只是沒有星星相伴,看起來難免有些孤清寂寥。
兩人一路散著步來到河邊,大多數時間都在沉默著,偶爾溫荔主動挑起一些話題,就被身邊的人三兩句話終結。
他們在河邊的石凳上坐下,今日燃放河燈的並不比昨天少,蕩漾的水波中,微茫的光點連成一線,宛若繁星倒映在蜿蜒長河裡。
溫荔的目光隨著水中花燈漸漸漂遠,耳朵裡傳來賀知衍指尖敲打手機螢幕的聲音,他好像很忙,好不容易得了兩天空閑,也要時不時處理工作,電話訊息不斷。
一旁傳來小孩的嬉笑打鬧聲,推搡之中,一個小男孩一時重心不穩,朝著這邊跌了過來。
賀知衍眼疾手快地將她攬了過去,溫荔毫無防備,直直地撞入他懷中,腦門磕在他的鎖骨上,下意識發出一聲輕呼。
吵鬧的小孩被大人牽走,溫荔身體動了動,想要從他懷裡退出,手腕卻被他牢牢摁住,掙脫不得。
月光滿盈,倒映在河水裡,似玉盤埋於水底,綽約朦朧。四下裡極其安靜,微風過樹葉發出簌簌聲響,依稀可以聽得幾聲蟬鳴。
溫荔仰起頭,怔怔望向身邊的人,從他靜默漆黑的眼中窺見了與往常截然不同的情緒。
他抬手,指尖撫過她額前細軟的碎發,將其撥於耳後,而後俯身,冰涼的唇瓣掃過她的額頭,又緩緩向下,目光落在她水潤透紅的唇瓣,指腹輕輕撫了上去。
從頭至尾,溫荔極其清醒,卻沒有任何反應,像是默許了他的行為。
直至他的唇緩緩貼近,即將覆上來的那一刻,她才猛地後退,掌心抵在他胸口,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眼中情緒翻湧,最終還是強行壓下一時的悸動與失控,緩緩松開覆在她後腰的手,輕聲道了句:“抱歉。”
回家的路上,兩人一路沉默著,一個無法解釋自己的情之所至和一時沖動,一個又羞愧於自己的默許與遲疑。
溫荔很清楚的明白,一旦越過那道界線,她就沒辦法再繼續裝傻。她也沒有那麼好的心理素質,可以裝作一切從未發生,像往常那樣心安理得地與對方兄妹相稱。
兩日後,坍塌的高速路段搶修成功,賀知衍即將出發返京。
溫荔將他送到巷口。
臨別之際,他叫住她:“溫荔。”
她依舊尷尬得緊。抬頭看他一眼,又草草收回目光,輕“嗯”了聲。
賀知衍湊近一步,視線低垂,緊鎖在她身上:“我想問問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她低著頭,一言不發。
“你想跟我回京州嗎?還是在這裡多待幾天?”
他很迫切地想要得到一個答案,卻又不想讓她為難。
瞥見她攥在一起的雙手和緊抿的唇線,最終還是不忍逼她太緊。
於是抬起手,像往常一樣,將手掌擱在她頭頂,很輕地揉了揉:
“沒關系,你可以慢慢考慮,等忙過了這幾天,我再來雲城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