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見她發呆,賀知衍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是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溫荔仰頭看他,又看向他手裡的照片,腦海中沉睡已久的記憶終於被喚醒。
她回憶起自己是在何處見過這張照片。
是在她來到賀家的第一年,家中阿姨收拾儲物間時翻出了一些陳舊的老相簿,拿過去詢問趙書瑾這些照片是否需要留存。
那時溫荔就在趙書瑾身邊,她好奇地拿起相簿翻了翻,其中一張照片令她印象深刻——便是與賀知衍錢包夾層裡的那張一模一樣。
那照片裡,是十五歲時的賀知衍。那時的他模樣尚且青澀,五官不似如今這般淩厲,氣質也不那麼冷。他站在一架鋼琴旁,對著鏡頭露出很淺很淡的笑,看起來謙和溫潤。
那時她盯著那張照片許久,在心裡幻想著那個年紀的他該是何等美好。
只是時間久了,那張照片帶給她的驚喜便被時間沖淡,連帶著記憶也被沖淡。
如今她終於明白過來,自己為什麼會帶著那麼強的目的去接近周辭意,為什麼在看見他的第一眼便覺得他十分眼熟。
他和照片上十五歲時的賀知衍,眉眼間是那麼的神似。一樣的清逸雋秀,一樣的溫潤似玉。
所以……她究竟是把周辭意當成了誰?那一瞬的悄然心動又是因為誰?
從前那些壓在心頭久久不能解的疑問,如今已然明朗。
她不敢再想更多,她為自己齷齪畸形的心思感道不齒。
見她愣在原地毫無反應,面色泛白,額角溢位細汗,賀知衍抬手揉了把她的腦袋,“你到底怎麼了?說話。”
“沒什麼。”溫荔後退一步,與他拉開距離,嘴唇止不住地輕顫,眼中漸漸有了濕意。
她內心很清楚,如今自己首當其沖要做的,就是把那些不該有的、不切實際的幻想從腦海裡徹底驅逐出境。
終是不敢再看他,轉過身,胡亂抹了把眼淚,慌亂地跑開了。
進入高考倒計時一百天,溫荔停了德語課,也不再去琴房練琴,整日苦戰在題海裡,努力縮小自己與班內特優生的差距。
自從看透自己內心所想,她便不再去找周辭意,在某個晚上悄然刪除了他的聯系方式,冷漠決絕到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可她沒想到,某天放學,周辭意竟直接在洶湧的人潮中拉住了她的手,無比認真地問她:“為什麼躲著我?”
溫荔抿唇笑了笑,試圖掙開他的手:“快高考了,我沒時間練琴,也不打算再練琴了。”
“所以我對你來說,只是個鋼琴教練嗎?”周辭意不肯鬆手,執拗地握住她的手腕,語氣忽地軟下來,“可我很想你,每天都想見你。”
溫荔盯著他看了兩秒,冷靜道:“你可能想多了……”
話音未落,她忽然感覺到書包裡的手機持續不斷地振動著,振得脊背酥麻。
拿起來看了眼,是賀知衍打來的電話。
溫荔暗嘆自己的倒黴勁頭。
這兩個人都是自己日日躲著,刻意避而不見的,如今卻個個找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