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掃了眼對面的女孩,見她眼眶泛紅應當是哭過,心好似被什麼尖銳利物刺了一下,很不舒服。
他忽略了這一晃而過的怪異感受,從褲兜裡抽出一張小小的卡片,遞給她,盡量讓態度溫和下來:“沒給你準備禮物,這個你拿著,想要什麼就自己買。”
溫荔茫然看向他,見他遞來一張銀行卡,內心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卻還是伸手接過,輕聲道了謝。
想了想,又說:“上次演出結束時您讓姨父轉交給我的那支鋼筆,我收到了,很感謝您。”
“鋼筆?”
賀知衍茫然片刻,忽地回憶起來,那天下午他陪著嚴斐然去見了客戶,那支鋼筆是客戶送給他們的集團伴手禮,他只是嫌拿在手裡太礙事,找個由頭送出去罷了……
思緒回籠,他點點頭,一時尷尬:“喜歡就好。”
該給的東西給了,任務完成,他也沒有旁的由頭再將話題進行下去,只能轉身下樓。
內心無比煩亂,走出兩步,又突然折返回來:“我剛才問了邵叔,今晚發生的事情。”
“今天是誰把你鎖在外語教室的,你知道嗎?”賀知衍垂眸看她,“若是知道是誰做的,就大膽說出來,不必害怕什麼。”
溫荔抬起頭,對上那雙黑沉的眼:“說出來就會有人信嗎?”她語速緩慢,認真地問,“倘若是身邊熟悉的人做的,那麼事情揭露之後,那個人會受到懲罰嗎?”
她雖說得隱晦,卻指向明顯,賀知衍已然猜到那個人是誰;心裡又存著些疑慮,總覺得那人本性不壞,不至於做出這麼過分的事情。
溫荔看出了他的思量和遲疑。這便意味著,他覺得她的話有待考量,不可全信。
內心忽然覺得諷刺。
她究竟在期待什麼呢?他們本就不是真正的一家人,連趙書瑾都做不到一碗水端平,她又如何能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
意識到這一點,她唇角向上抬了抬,擠出一抹笑意:“您早些休息吧。”
賀知衍站在原地,眼看著那扇門在他眼前輕輕合上,將他隔絕在外。
醞釀許久的那句話終究沒能說出口。
次日是週六,溫荔原本要早起上鋼琴課,結果前一天晚上定錯了鬧鐘,醒來發現已經八點多了。
她慌裡慌張地洗漱穿衣,趿拉著拖鞋跑下樓,姨父和小姨正坐在飯廳吃早餐。
她走過去,小心翼翼地開口:“小姨,我今天好像起晚了……老師還沒來嗎?”
“慌什麼?坐下來喝點牛奶。”趙書瑾遞給她一片抹了果醬的吐司,又讓阿姨熱了牛奶給她,“給你授課的秦老師,她一大早就給我打了電話請假,說是要帶孩子去醫院體檢。你今天不用上課,可以好好休息了。”
“喔。”溫荔點點頭,坐下來吃早餐。
剛抿了口牛奶,就聽見賀治文清了清嗓子,有些嚴肅地開口:“荔荔,昨晚發生的事情,姨父都知道了。”
溫荔拿著牛奶杯的右手頓了頓,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見她神色複雜,趙書瑾掌心覆過來,在她頭頂輕揉兩下:“昨晚宴會結束後,你哥哥就把這件事告訴了你姨父。”
“姨父憂心你一整晚,今天一大早就安排人去學校保安室檢視了監控,現下已經知道把你關在教室裡的人是誰了。”
這件事涉及到自家人,溫荔本就思量著如何開口,現下姨父主動查明這件事,她也沒有繼續隱瞞下去的必要。
思忖許久,她從衣兜裡掏出那條月亮形狀的項鏈,放在桌上:“這是昨天在外語教室外的走廊上撿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