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溫寧告訴他姜稚禮的情況並沒有那麼糟糕,但他仍不可遏制地設想到最壞的結果。
設想到失去她這件事,他絕無法承受。
好在她平安,一切都仍有挽回的餘地。
床頭開著一盞並不刺眼的夜燈,暖調的光線在黑暗中擴散開來,微弱的朝四周蔓延。
光線能覆蓋到的盡頭,剛好足以讓蕭硯南看清女孩的臉。
小躍已經幫她洗過臉,拭去精緻濃重的舞臺妝容後,餘下的,只是一張極盡蒼白脆弱的面容。
他就這樣靜靜盯著她,在那濃密漆黑的睫毛下,他彷彿看到有碎星滑落。
“怎麼哭了。”他凝眉,指節探去,很輕地拭去那抹淚痕。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感受他的溫度,那淚水瞬間變得洶湧,不管不顧將他的手指染濕浸透。
“對不起,”她沾上哭腔的嗓音含混地說著,努力朝他掌心貼了貼,“對不起。”
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著道歉。
蕭硯南微嘆,剛準備開口,就聽到她細碎的聲音從唇間溢位,“……我好想你。”
心瞬間像被什麼擊中。
也不知道麻醉的藥效是否已經過去,她現在的意識又是否有哪怕一絲的清醒。
蕭硯南看著這張因哭泣而顯得愈發破碎的容顏,指腹無意識拂過她臉頰。
她現在知道他是誰嗎。
她說想念的那個人,是他嗎。
他想問,但話到嘴邊,又忽然覺得不重要了。
被她當成別人又能怎樣呢,他可笑地想,那不過是一個虛影而已。
在現實裡消失無蹤,她唯獨能夢裡才能見到的虛影而已。
他似乎還應該慶幸,多虧他和那個人相似,這樣她才願意主動來到他身邊。
這種想法荒唐極了,可蕭硯南卻知道自己無比清醒,甚至沒有一刻能比現在更清醒。不重要了,一切和她相比,都不重要了。
他這輩子大概早就敗在了她手裡。
其實在接到她最後那通電話的當下,他就隱隱有種沖動,告訴她分不清也無所謂,他會和她繼續在一起。
那是他永遠在咬牙較勁的人生裡最沒骨氣的時刻,他意識到的瞬間不願承認,於是匆忙結束通話了電話。
可愛是骨頭裡的泡泡,就那樣充斥在他的身體裡,不斷的,無法剋制的冒出來。
吻落在她緊緊皺著的眉頭之間,蕭硯南閉上眼。
他想念她,他罪有應得。
姜稚禮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
她望著白的沒有一絲雜質的天花板,許久,才終於回憶起之前發生的事,意識到自己現在在哪。
“叔叔阿姨,安安醒了!”小躍過來檢視她的液體輸的怎麼樣了,發現她眼睛睜著,興奮地喊。
頓時一陣冗雜的腳步聲響起,不多時,病床前就圍了滿滿當當一圈人。
安清瀾姜奕和,姜珩川姜予執,溫吟知梁嘉念也在,還有顧放和莊靈。
“你們來這麼多人做什麼,”姜稚禮虛弱地笑了下,想撐起身子,“我這也沒多大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