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姜稚禮走過來的時候她完全都沒想好要說什麼,開口的第一句話也是憑借下意識的本能。
她知道自己沖動,但是這麼問也沒錯,總得先搞清楚他的感情狀況才能有下一步的動作。
在等待回應的時候,她內心忐忑,但面上仍維持著那副漂亮又得體的笑容,連下頜揚起的角度都經過了嚴密控制。
如果他的眼睛是一個俯拍攝像頭,那她確保自己現在就是在鏡頭中最好看的樣子。
蕭硯南沒說話,目光緩緩落在她臉上。
她的瞳色很黑,黑的很純粹,有光影散落進去的時候,更顯的清澈透亮。
這是她時隔八年,終於再度向他投來這樣專注的目光。
他被這雙眼睛望進思緒裡,有些許恍惚,想起那年聖誕節的雪,還有約克郡夏夜的星星。
可惜她看起來已經完全不記得。
風一陣陣地拂過,樹影在他臉上浮動,距離雖近,但姜稚禮辨不清他的情緒。
她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原就緊張,現在只覺得他那雙狹長深邃的眼盯的她有些喘不上氣。
“是這樣,在您想好要我做什麼之前,我想先請您吃頓飯表示感謝。”她吞嚥了下,還是打了退堂鼓,沒說出什麼我要追你之類的話。
雖然編出的理由自己都覺得蹩腳,但還是盡量讓自己表達的自然流暢,“只是如果您有女朋友的話,這樣的邀請可能會顯得冒昧,所以需要提前確認下。”
“沒有。”蕭硯南終於開口。
姜稚禮鬆了口氣,“那……”
“不過我最近都不太有空,”他話鋒一轉,“有事需要找我的助理提前預約。”
恰好這時從大門內走出的林錚:?
姜稚禮一時噎住。
他是怎麼能夠對著她如此秀色可餐的一張臉說出這樣冰冷無情的話的。
看來是她腦補過度了,他這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壓根不像是對她有一點意思的樣子。
她再也不要在情緒上頭的時候沖動行事了,她什麼時候被這樣拒絕過,雖然他說的話聽起來不像是完全拒絕,可預約這兩個字就已經讓她很沒面子了,平常只有她對別人說這兩個字的份。
但既然已經邁出了這一步,哪有落荒而逃的道理,她現在只能忍辱負重,放長線,釣大魚。
纖長的睫毛緩緩掀動了兩下,姜稚禮眉頭微微蹙起,委屈又不滿地看著他,“我們都這麼熟了,就不能給我插個隊嗎。”
蕭硯南彎了下唇角,氣息間帶出一絲若有似無的笑。
從小就是這樣,看上去是在低聲下氣的賣乖,而語氣中則帶著股理直氣壯的驕橫,讓你和天下的道理都務必得站到她那邊去,否則就是你的錯。
“姜小姐,老闆近期要回英國,中途還要飛一趟坦桑,能空出最近的時間也在下個月了。”林錚適時開口,實話實說。
“好吧,”姜稚禮妥協,幽幽怨怨地盯著蕭硯南,“那幫我排上吧,我要當第一個。”
蕭硯南沒給出一個明確的回複,只是迎著她的目光,抬了下眉尾,“還有事嗎。”
姜稚禮一時想不出什麼,搖了下頭,說了句下個月見,然後轉身離開。
只是剛走了幾步她又回頭,“你是在搬家嗎。”
“搬來這裡?”她打量了下四周,接著問。
蕭硯南看過去,不置可否。
“我知道了。”姜稚禮朝他一笑,然後腳步輕快地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還預約,難不成去他家敲門也要預約嗎。
近水樓臺先得月,這個道理她最懂了。